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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彦景帝双唇颤动，心中大恸。
被人追杀，他的子都，原来竟是惯了！
转瞬间，悲恸散去，彦景帝心里只剩了滔天的愤怒。
他整好衣袍，高声唤人。
段桡与段朗被叫了进来。
毕竟是一国之尊，彦景帝虽性子绵软，必要时还是威严慑人的。
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段朗也在，只是双目如炬盯住了段桡。
段桡不明所以，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老二，你干的好事！”说着，彦景帝把刚刚被苏忠收拾好的那些信摔到了段桡面上。
段桡大惊，急忙忙叩头道：“父皇，儿臣不知……”
“你不知！”彦景帝上前踹了段桡一脚，愤然道：“眼下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敢狡辩！莫非，哪日你与朕换了位置，坐上了你心心念念的这把龙椅，才肯与朕说实话？”
段桡被踹倒，趴伏在地上还未及起身，就听见这一字字恍若雷击的话，砸得他头晕目眩，无法反应。
恍惚间，段桡看到了一片茶色的衣角。
是珞子都害他！
这个念头一生，段桡猛然抬头，恨恨盯住封子珞。
偏偏，封子珞也在看他。
只是，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淡然一个狼狈，仿佛成败已定。
看着段桡，封子珞一勾唇。
噌地一下，段桡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只觉得冤屈莫名，仿佛是全天下的人都在欺他，都在笑他。
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逆子！”彦景帝喝到：“你们兄弟几个，朕自问并未偏薄，对你更是谆谆教导，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身为堂堂皇子，居然跟大燕勾结，用我大历的国土来讨好他国！你是嫌朕活得太久，没有及时给你让位吗？”
段桡一颗心几乎蹦出胸腔去，只是情势所在，不得不压着情绪，急忙跪好，冲着彦景帝重重磕了几个头。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不敢辜负父皇教导，一向小心谨慎，从不敢行差踏错，定是有人对儿臣不满，做了伪证来陷害儿臣，儿臣冤枉啊……”
情急之下，段桡这几个头磕得极为用力，额上竟是鲜血淋漓。
彦景帝看得一怔。
先前封子珞未来之时，段桡是长子，他的确是寄予过厚望的，此刻便难免心中动摇。
到此时，段朗也算明白了大概。
他暗暗为自己叫屈。
若不是他在大殿上站得离段桡太近，或许不会被牵扯进来，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看了看段桡，再看封子珞，段朗便生出些兔死狐悲的感慨来。
膝行几步，段朗也朝彦景帝磕头，带着哭腔道：“父皇，儿臣虽然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儿臣知道，二哥他不会做下对不住父皇的糊涂事，二哥一向老实，这一遭定是有人暗害，求父皇明察。”
两个儿子齐齐跪在面前哭求，彦景帝的动摇便加深了几分。
带着几分无助，彦景帝看向封子珞。
封子珞道：“父皇，我有伤在身，就不留下了。”
说着，竟是甩手要走。
这一句“有伤在身”，让彦景帝消散了不少的怒火重又聚拢到了心头。
他急道：“子都坐下说话。”
一转头，彦景帝朝着段桡与段朗怒吼：“逆子！残害手足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还谈什么冤枉！一个坏透了还不够，另一个还不辨是非地来帮着说话！”
地上的段桡与段朗俱是恨得咬牙。
忽地，外头传来动静，苏忠的声音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响起：“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彦景帝皱眉道：“她来作甚！叫她走！”
外面苏忠惊呼“娘娘不可”，接着门被推开，皇后已经走了进来。
这么多年，彦景帝与皇后私下里从无交流，便是人前，彦景帝也不肯好好的看皇后一眼。
这般特殊的情形下，乍一见到闯进来的皇后，彦景帝就是一怔。
眼前的妇人虽衣着华贵，却头发斑白皱纹横生，哪里还有他记忆里那清秀的模样。
此番彦景帝在大殿上动怒，皇后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事关段桡，皇后心急之下不管不顾地赶了来。
她和彦景帝早就没了夫妻情分，她的儿子断不能再被舍弃。
段桡却暗道一声不好。
只怕皇后来了是事与愿违。
见了彦景帝，皇后稳住自己见礼，然后问道：“陛下，可是桡儿做错了什么？”
彦景帝冷哼了一声：“你问他！这个逆子是想造反！”
造反？皇后闻言大惊，她来时设想过许多，却并未往这上头想。
她不敢想，也相信段桡没有这个胆量。
“这不可能！”皇后果断道：“陛下明断！臣妾别的能耐没有，自己生的孩子还是心中有数的，桡儿哪有那个胆子，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陛下莫要轻信旁人，伤了自己的骨肉！”
恰在这时，封子珞低哼出声：“旁人？”
皇后眉心一跳，改口道：“子都也在？你刚刚回来，想是累了，陛下，不如叫子都先去歇息，剩下的慢慢说。”
“是，”封子珞慢吞吞地接话：“是要慢慢说，把二皇子的冤屈慢慢地洗干净。”
彦景帝怒道：“皇后，你不经通传就闯进朕的寝宫，可还有国母之仪？”
皇后梗着脖子，用力地攥住了双手，直把自己掌心掐得生疼，哑声道：“陛下，既然你还记得臣妾是国母，那么，陛下可给了臣妾国母应有的对待？陛下这寝宫，是身为妻子的臣妾来不得的？”
彦景帝哑然。
此刻皇后据理力争的模样，倒让他觉得有些理亏心虚。
论起来，皇后才是他的妻子，可是，皇后从未得到过一个妻子应有的对待。
见彦景帝如此，皇后努力把表情放松，尽量柔和道：“陛下，臣妾已经老了，别的事不在意，心里只惦记着孩子，听说桡儿出了事，臣妾如何能不急？臣妾是莽撞了些，但都是为母心切，同样的道理，陛下对桡儿必是爱之深责之切，这才……”
皇后语气愈发温和，眼神也愈加凄楚，“臣妾相信桡儿本性不坏，若是真的有什么涉及到他，只求陛下细细思量，给桡儿一个辩解的机会。”
话落，皇后走到段桡身边，竟是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段桡一个耳光。
皇后喝到：“桡儿，你可还有话要说？当着你父皇的面，一字一字的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