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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迎上来，咬牙道：“老四真是该死，居然对你下手！”
韩云瑶愕然。
她以为端妃应是不知情的。
段朗既然有意害她，就应是谋划好了不让端妃察觉的。
至于段朗身上那点伤，对外隐瞒几日也就过去了。
她又能有多大力气呢，仅凭一支钗，不过是刺进皮肉寸许罢了。
见韩云瑶如此，端妃道：“我都知道了，昨日子都他……”
话说一半，端妃停住，细细地打量着韩云瑶，问道：“子都做了什么你可知道？”
韩云瑶摇头。
端妃握了韩云瑶的手笑道：“他居然去砸了四皇子府！”
什么？韩云瑶震惊无比。
若说封子珞背着人难为段朗韩云瑶是信的，明晃晃的去打砸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吧。
端妃道：“他叫人把皇子府的大门劈开，就那么闯了进去，一路到老四卧房，一箭射中了老四的床头，老四正卧床不起，据说是刚从昏迷中醒来，子都一箭下去，他接着又晕了。”
韩云瑶听得呆了。
这叫什么事啊！
端妃说着说着笑意更甚，“听说当时尚氏在老四身边，见了那阵仗，竟然……竟然吓得……溺下了……”
韩云瑶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
封子珞冷酷的模样，尚氏慌张的神情……几乎如在眼前。
可是，韩云瑶仍是不可置信。
封子珞是为她如此么？
端妃道：“我就知道，子都那性子就是那样，是不会和你说这些的，瑶儿，你就安心吧，子都绝对会是个好夫婿。”
韩云瑶依旧呆呆的。
难怪昨日宝平说王爷有事在忙，原来封子珞忙的是这些。
想了想，韩云瑶道：“陛下那里……”
事情闹得这么大，彦景帝会如何处置？
端妃道：“子都砸完四皇子府，反去陛下面前告了老四一状，若非老四有伤在身……”
言下之意就是，段朗会受到惩罚。
明知不该，韩云瑶还是忍不住想，彦景帝真是有些偏心。
好像不管封子珞做什么都是对的。
好像是察觉了韩云瑶心中所想似的，端妃道：“子都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往后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
地位无可撼动？
韩云瑶只觉得无法理解。
端妃却又叹息：“可叹我辛苦教导段朗，竟是白费了心思，原先我对他也是存着期望的，可是，他越来越……我的心里，岂止是失望……”
韩云瑶默然不语。
段朗何止是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
前世的她也是瞎了眼蒙了心，居然对这样的人死心塌地。
正说着，宫人来报，彦景帝来了。
韩云瑶急忙回避了。
彦景帝面上带着喜色，扶住端妃手道：“爱妃，朕已经下旨给你父亲晋封，不日他就要进京……”
却不料彦景帝话未说完，端妃神情大变。
端妃家乡离京甚远，她封妃之后虽然父亲官升了两级，却一直是在地方上任职不曾进京，这早就引人猜测不止了，但端妃从不曾当着彦景帝的面提过，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端妃不提，彦景帝更是想不起，不料突然之间，事情有了变化。
彦景帝也是想着，既是段朗不争气，他只能晋封端妃的母家，也好让端妃高兴一回。
见端妃神色不对，彦景帝十分的惊讶。
他看得分明，端妃绝不是喜悦之色。
“臣妾多谢陛下，”端妃屈膝，犹豫着道：“只是父亲年事已高，怕是禁不住舟车劳顿，再有，前些日子家里来信还说，父亲早有致仕之意，只想在家乡安度晚年。”
彦景帝本是兴冲冲地来，这时候便被端妃这样出乎他意料的反应败了兴致。
他不悦道：“爱妃何出此言？此次不是你父亲一人进京，是举家搬迁，你与家人分别多年，难道不想见一见他们？叫他们在京城安家，有何不好？”
“陛下，”端妃脸色仍是不好，“所谓落叶归根，父母年纪大了，想来是不想搬迁的，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彦景帝失了耐心，冷哼道：“朕旨意已下，难道要朕出尔反尔不成？真是想不到，朕一片好心，反而办了坏事！”
端妃仓惶跪倒：“臣妾感念陛下，臣妾并没有别的意思。”
彦景帝看一眼端妃，拂袖而去。
他万万想不到，竟是好心办了坏事。
端妃身子一软，颓然倒地。
她看着彦景帝衣角消失，眼神渐渐冰冷。
早前彦景帝对端妃极好，后来，经过给韩世良求情一事，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端妃敏感地察觉到，彦景帝待她已经变了。
或许这一次的事情，实则是试探。
帝王心深似海，即便是施恩，也要翻来覆去地琢磨一番才行。
端妃起身，镇定地拂了拂衣裙。
只是她不知，这一次的事情实实在在是彦景帝的临时起意，出发点也的的确确是为她好的。
她本就对彦景帝没有真情，倒也不是很在意彦景帝的态度，眼下当要紧的，是解决父母进京之事。
那所谓的“父母”，其实与端妃无关。
所以端妃才怕，与他们见面就要露出真相。
却说韩云瑶那边，她回了自己屋子，内心仍是起伏不定。
昨日封子珞不动声色，背地里却做了那么多。
连段朗他都敢明打明地对付，更惶论韩老夫人她们。
韩云瑶一颗心似乎又热又暖，上上下下的无法安稳。
她曾糊里糊涂的过完了一辈子，这一次，她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将害过她的一一报复回去，想不到似乎凭空出现的封子珞，为她做了这许多。
想着，韩云瑶有些怕了。
若是她将来对封子珞产生了依赖之心，该怎么办？
这份依赖会让她离不开封子珞，而封子珞可能永远不离开吗？
胡思乱想着，韩云瑶一颗心颇有些难安，问过宫女知道彦景帝早就走了，她干脆去寻端妃，做些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这段日子，韩云瑶与端妃相处愈发随意，在门外轻唤了一声“娘娘”，她便直接向里走去。
却险些撞上一个人。
那人大概是没有料到会有人来，她本身又走路极快，这才险些与韩云瑶相撞。
韩云瑶站定一看，有些意外。
眼前的女子是在舒华宫守门的刘嬷嬷，四十来岁的年纪，相貌衣着都是朴实无比的。
按说刘嬷嬷这样的身份属于下等宫人，是不得轻易靠近端妃寝室的，这一刻见她从端妃屋子里走出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刘嬷嬷很快低头，对韩云瑶俯下身去见礼。
看着刘嬷嬷的背影，韩云瑶忽然感觉到一丝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