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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孟白和素心棠两个人呆呆的坐在田边,直至天亮。
看着东天的晨曦。
还有那随着微风摇摆的禾苗,素心棠的内心终于有了答案。
她看着远方的田野,轻声道:“孟白,你之前说,不...
晨光初透,薄雾如纱,青石小院的门楣上那行墨迹未干的小字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吾非不愿嫁,实不知该嫁何人。八日后,若有真命之人敢踏此门,便随他去。”
字是用朱砂混松烟研磨而成,笔锋清瘦却含骨力,仿佛每一划都刻进了木纹深处。素心棠焚香毕,将香灰拢入袖中,转身回屋,再未多看一眼。
可这一眼,已足以点燃整座青阳城。
不到一个时辰,消息如野火燎原??玉花儿出题了!她不要官府主持、媒妁之言,也不要百侠榜排名、江湖势力撑腰,她只要一个人,“敢”踏入那扇门。
“敢?”孟白站在街角茶肆二楼,听着楼下百姓议论纷纷,唇角微扬,“一个‘敢’字,就把所有天灵逼上了绝路。”
红霜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身素白衣裙,宛如初雪:“你说他们会来吗?”
“不是会不会,而是谁第一个来。”孟白轻啜一口茶,“规则从来不是束缚,而是舞台的边界。现在,边界打开了,就看谁能第一个跳进来。”
***
城南万卷楼前,甘惠负剑而立,目光死死盯着墙上新贴出的一幅字??正是《悔嫁》全诗。
“昔年共读莲华经,月下曾许两无争。
一朝东风吹梦散,锦书难托旧时情。
阿母强令嫁东邻,郎君貌丑性如冰。
若得当初随师兄,何至今宵泣孤灯?”
诗末无署名,但笔迹柔中带刚,与前几日流传的“玉花儿手书”如出一辙。
甘惠指尖发颤,并非因诗中凄婉,而是那一句“若得当初随师兄”,像一根针,直直刺进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她确实曾是素心棠的师兄……不,是师姐。
当年七位陪祀弟子同修于妙应灵神座下,她是长女,素心棠排行第三,钟平第五。她们曾在东海采莲夜饮,也曾并肩斩妖于山道风雨之中。可后来呢?一场雷劫之后,六人陨落,唯余素心棠一人独活,从此音讯全无。
直到如今,以“玉花儿”之名重现人间。
“你是在等我吗?”甘惠低声喃喃,眼中泛起血丝,“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为何装作不识?”
身旁一名女弟子怯声道:“大师姐,这诗……真是玉花儿写的吗?”
“是。”甘惠咬牙,“她写给我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明日就是第八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甘惠摇头:“不行。她要的是‘敢’。不是莽撞,不是围攻,而是一个人,独自走进去。”
她抬头望向城北方向,那里有一座荒废多年的观星台,据传为古代祭司所建,能窥测寐境内气运流转。
“我要去一趟观星台。”
“可大婚就在后日,您不去准备抢亲了吗?”
“抢亲已经过时了。”甘惠冷笑,“现在,我要让她自己走出来。”
***
与此同时,钟平正盘坐在城西破庙的残佛之上,面前摆着七块令牌,分别写着七个名字:甘惠、钟平、玉花儿、苏星堂、孟白、红霜、未知。
这是他在昨夜梦中所得的“命运图谱”,据说是寐境深层规则显现的预兆。
其中六块令牌光芒黯淡,唯有“玉花儿”一块,金光缭绕,隐隐有龙形缠绕其上。
更诡异的是,每当他试图触碰那块令牌,耳边便会响起低语:“你是第五,不是第一。”
第五?他是第五个陪祀弟子,没错。可为什么不是第一?
“难道……真正的继承者,一直是她?”钟平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
忽然,庙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灰袍老者拄杖而来,正是那夜在福来客栈质疑红衣女子布局之人。
“你来了。”钟平并不意外。
老者沉声道:“我查到了一些事。关于百侠榜重启的真正原因。”
“说。”
“三十年前,第一位登上百侠榜首者,并未获得陪祀资格,而是被‘抹除’了。”
钟平瞳孔一缩:“抹除?规则不允许杀人!”
“不是肉体死亡。”老者压低声音,“是存在被重置。他的名字从所有记录中消失,认识他的人尽数遗忘,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就像……从未存在过。”
钟平猛地站起:“那你告诉我,那人叫什么?”
老者摇头:“没人记得。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最后喊出的一句话是:‘玉花儿救我!’”
钟平怔住。
良久,他缓缓坐下,望着手中那枚“玉花儿”令牌,眼神复杂至极。
“所以……你也不是为了娶她?”老者问。
“不。”钟平苦笑,“我是为了活下来。只要我能成为陪祀者,就能脱离这场轮回。否则,等第七日结束,我也只会变成另一个‘不存在的人’。”
***
子时三刻,观星台顶。
甘惠割破手指,将血滴入古老的青铜罗盘之中。刹那间,星光汇聚,一道虚影浮现空中??竟是素心棠的模样,却穿着不同于今世的服饰,手持长剑,立于云端之上,脚下尸横遍野。
“这是……三百年前的影像?”甘惠震惊。
罗盘传出机械般的声音:“检测到高维意识残留。目标身份确认:素心棠,第九代妙应灵神继承者候选,序列第一。”
“序列第一?!”甘惠几乎失声,“可师父说……七人同列,不分先后!”
“谎言。”罗盘冷冷回应,“选拔本为竞争。七人之中,仅一人可成神侍。其余六人,皆为祭品。”
甘惠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
所谓的“同门情谊”,不过是通往神性之路的垫脚石。她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好了命运??牺牲者,与幸存者。
而素心棠,早已走过一遍。
***
翌日午时,小院门外已聚满人群。
天灵们或持兵刃,或捧诗文,或披红挂彩,皆欲争做那“真命之人”。
然而无人敢上前一步。
那扇门太静了,静得不像人间居所,倒像是通往幽冥的入口。
直到申时初,一道红影翩然而至。
红霜缓步而来,手中捧着一封烫金请柬,轻轻置于门前石阶之上。
“我家主人说,今日不宜见客。”她声音清越,“但她答应过你们,八日后开门。还差一日,请耐心等待。”
人群中顿时哗然。
“凭什么还要等?!”有人怒吼。
“就凭她是玉花儿。”红霜回头一笑,眸光凛冽,“你们争的是妻子,她要选的,是能替她掀翻整个寐境的人。”
话音落下,远处忽有鼓乐喧天。
一支迎亲队伍竟自城南而来,锣鼓开道,花轿高抬,轿前一人身穿大红吉服,头戴乌纱,赫然是苏星堂!
“怎么回事?婚期不是后日吗?”
“他提前来了!难道是要强行成婚?”
百姓惊呼四散,天灵们则纷纷拔剑。
唯有红霜不动,只是静静看着那支队伍逼近小院。
苏星堂走到门前,朗声道:“玉花儿,我知你心中不愿。但我亦别无选择。若不成此婚,我父将死于狱中,百口莫辩。求你……成全我这一次。”
语气恳切,竟似真情流露。
围观者已有不少人动容。
就在此时,小院内传来一声轻叹。
素心棠的声音悠悠响起:“苏公子,你可知我为何迟迟不肯答应?”
“愿闻其详。”
“因为你根本不是苏星堂。”
全场骤然寂静。
素心棠推门而出,一袭素白衣裙,眉目如画,却不带半分脂粉之气。
她立于门槛之内,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假苏星堂脸上:“你是第七位陪祀弟子的转世,名叫谢临渊。二十年前,你在东海之战中为护我而死。如今借他人身份归来,是想完成未竟之事?”
那人浑身剧震,双膝一软,竟当场跪下:“师尊……我终于找到您了。”
“我不是你师尊。”素心棠冷冷道,“我只是……又一次被迫重演这场闹剧。”
她抬手一挥,一道符?飞出,贴在花轿之上。刹那间,轿中“新娘”化作一团白烟,显出原形??竟是一具纸扎傀儡,胸前写着“替身”二字。
“你们以为这场婚礼是为了谁?”素心棠环视四周,“是为了唤醒沉睡的记忆,是为了让所有陪祀者回归本真。而你们,却被名声、欲望、恐惧蒙蔽双眼,争着当英雄,抢着做丈夫,却忘了最初为何踏上这条路。”
众人哑然。
甘惠咬牙上前:“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真相。”素心棠一字一句道,“谁杀了真正的苏星堂?谁篡改了百侠榜规则?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让我们像提线木偶一样厮杀争宠?”
无人回答。
只有风穿过巷口,吹动檐铃叮当作响。
孟白此时缓步走来,手中拿着一份泛黄卷宗:“我知道。”
他将卷宗展开,上面赫然是青阳府主与一名黑袍人的密信副本:
【计划顺利。第七日辰时三刻,引诸天灵齐聚,借玉花儿之名开启‘归墟之门’。献祭七位陪祀者灵魂,可获取寐境外之力。】
“所以……我们都只是祭品?”钟平脸色惨白。
“曾经是。”孟白看向素心棠,“但现在,她醒了。而规则,是可以打破的。”
素心棠迈出门槛,第一次真正站在众人面前。
“明天,我会打开这扇门。”她说,“但不是为了选夫婿,而是为了选出愿意跟我一起毁掉这个梦境的人。
谁想活,站到我身后。
谁还想继续做梦,就留在原地。”
说完,她转身回屋,留下满巷震撼。
夜色再度降临。
而在城外荒山,那座废弃道观内,黑袍人再次取出碎裂的铜镜。
镜中浮现新字:
【警告:变量失控。素心棠意识觉醒程度已达87%。建议立即启动清除程序。】
黑袍人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清除?”他低语,“你错了。她不是变量……她是钥匙。”
他将碎镜投入香炉,火焰腾起,映照出他半边脸庞??竟与孟白有七分相似。
同一时刻,小院深处,素心棠取出一枚暗金色戒指,轻轻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小字:
“第九次轮回,开始。”
窗外,星辰移位,北斗倒悬。
第八日,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