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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人知道他爸是谁,自然也不会影响到老爹的工作,所以他今天帮兄弟做到什么份上都没关系,只是梁靖风原本还打算舔舔这位他并不熟悉的总经理来着,现在看来,计划破灭了。
……咦?动静都这么大了,办公室...
阮月如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折着矿泉水瓶的边缘,指节泛白。她的眼神空落落地落在桌面某处,像是穿透了木纹,望进了某个遥远又沉重的记忆里。没人说话,空气凝滞得如同车间里那台刚停下的搅拌机,余音嗡鸣却不真切。
陆远秋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声。他知道有些痛不是安慰能抚平的,尤其当它来自血缘与背叛交织的深渊。
“你……还好吗?”白清夏试探性地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许多。
阮月如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嘴唇微启:“我爸……被带走那天,警察搜了他的办公室。发现三十七份伪造的项目审批单,还有境外账户的资金流水。金额太大了,根本洗不清。”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最讽刺的是,他一直跟我说,做人要干净,做事要规矩。结果他自己……把整个分公司都变成了他的提款机。”
赵时杰低头搓着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那你妈呢?她知道吗?”
“她早知道了。”阮月如苦笑,“但她选择了沉默。她说她不能毁了这个家,不能让女儿背负‘贪官之女’的标签。可现在呢?所有人都知道了。学校论坛已经有人发帖,标题写着《高材生妹妹,父亲是蛀虫》。”
柳望春猛地一拍桌子:“放屁!她哥还是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呢!谁敢乱写?我去举报删帖!”
“没用的。”阮月如摇头,“互联网的记忆不会消失。我已经接到辅导员电话,建议我暂时休学,避风头。”
“荒唐!”芬格尔怒道,“她又没犯错,凭什么要躲?”
“因为现实就是这么荒唐。”郑一峰冷不丁插了一句,语气平静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他靠在墙边,手里捏着一张从打印店拿回来的A4纸??那是米国公司发来的最新技术协议草案,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条款,右下角盖着鲜红的“CONFIDENTIAL”印章。
“你们以为只有阮月如在承受压力?我在那边干了三个月,每天像条狗一样查数据、跑流程,就为了赶在审计前补漏洞。可总部根本不信我们。他们说中国区管理层集体腐败,连带怀疑所有基层员工也在分赃。”
他说完,将纸揉成一团,狠狠砸进垃圾桶。
“所以你现在才天天熬夜?”陆远秋问。
“不然呢?”郑一峰冷笑,“我不做,谁来做?赵时杰忙着谈恋爱,梁靖风忙着装逼,白清夏整天阴阳怪气,而你??”他目光转向陆远秋,“你倒是清醒了,可你能改变什么?”
陆远秋沉默。
他知道郑一峰说得没错。这段时间以来,每个人都变了。曾经那个嘻嘻哈哈、总爱讲冷笑话的赵时杰,如今眉宇间总挂着一丝忧虑;白清夏不再轻易笑,偶尔提起梁靖风,眼里竟有几分怜悯;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望春,也开始学会低头看路,生怕哪句话惹来是非。
而他自己……
他抬手摸了摸短发。三天前,他终于剪掉了留了两年的长发。镜子里的男孩眼神清澈了些,也更锋利了些。就像一把被磨开刃的刀,开始意识到自己该斩向何处。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陆远秋忽然开口,看向阮月如,“你爸的事,和林平安有没有关系?”
阮月如身子一僵。
全场瞬间安静。
“你怎么会想到他?”她声音很轻,却透着警惕。
“直觉。”陆远秋说,“那天在超市,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不是同情,也不是愧疚,而是一种……确认。好像他在等一个结果,等你崩溃,等你退学,等你彻底离开这里。”
阮月如呼吸微滞。
“而且,”陆远秋继续道,“他最近频繁接触HR部门,打着‘协助调查’的名义调阅人事档案。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你父亲出事第二天,他就主动请缨参与内部整顿。”
“你是说……他是内鬼?”赵时杰瞪大眼。
“我不知道。”陆远秋摇头,“但我知道一点:他不想让你留下来。他在怕什么?怕你知道什么?”
阮月如闭上眼,良久才睁开:“我爸被抓前,曾偷偷给我寄过一个U盘。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失踪,让我一定打开看看。但我一直不敢。我怕里面的东西会让我恨他,更怕它会牵连别人。”
“你现在可以打开了。”白清夏轻声说,“我们都在。”
阮月如咬唇,从背包夹层取出一个银色小U盘,指尖微微发抖。她走到角落的笔记本电脑前,插入接口。
屏幕亮起,文件夹只有一个,命名为:“给月如??别相信林叔”。
点击进入,跳出三段视频。
第一段拍摄于深夜的会议室。画面中,林平安正与一名陌生男子交谈,桌上摊开着几份合同。镜头拉近,赫然是阮父签名的审批单,但日期明显被篡改过。
“只要再压两笔款,就能把账做平。”林平安低声说,“等老阮自己发现问题,早就过了追溯期。”
第二段是录音转文字稿,内容更加骇人。林平安通过加密邮件指示海外中介设立空壳公司,将项目资金转移出境,并承诺分成30%。
第三段最为关键??是一段偷录的对话。阮父愤怒地质问林平安为何私自挪用公款,后者冷冷回应:“你以为你干净?没有我帮你遮掩当年招标舞弊的事,你早就进去了。现在,轮到你还债了。”
视频结束,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原来……他是被胁迫的。”阮月如喃喃,“我爸不是主谋,他是被人设局套住的……”
“所以林平安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陆远秋沉声道,“他利用你父亲的过往污点,一步步操控财务系统,最终让他成为替罪羊。”
“可证据足够吗?”赵时杰问,“这些视频能作为呈堂证供吗?”
“不能直接用。”郑一峰皱眉,“私人录制的视听资料,在民事案件中可能被采纳,但在刑事程序中需要经过严格公证。而且……对方完全可以主张这是恶意剪辑或伪造。”
“那就让它变得合法。”陆远秋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们把这些材料提交给纪委监察组,请求正式立案复查。只要有官方介入,就能启动合法取证流程。”
“你疯了吗?”白清夏惊呼,“这可是跟体制内的人对着干!林平安背后有人,你不知道他舅舅是市发改委的副厅级干部?”
“我知道。”陆远秋平静地说,“所以我才更要去做。因为我欠秋哥一个交代,也欠自己一个答案。”
众人怔住。
“什么意思?”柳望春问。
陆远秋深吸一口气:“其实……那天在超市,我不是偶然撞见柳望春。我是跟踪她去的。”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一直觉得她行为反常,经常独自外出,神情紧张。那天我看她走进超市,鬼鬼祟祟往包里塞东西,我以为她是经济困难……我想帮她,所以跟了进去。”
“然后你就抓了我?”柳望春眯眼。
“我没有要揭发你。”陆远秋摇头,“我只是想确认。可就在那一刻,林平安出现了。他不仅没报警,反而笑着帮你解围,还说‘小姑娘不懂事,下次别这样了’。那种态度……太轻松了,就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幕。”
柳望春脸色骤变:“所以你说你不信梁靖风安排工作的事,是因为……你也怀疑林平安?”
“是。”陆远秋点头,“他太热心了,热心得不像一个HR主管。他急于把你留在公司,甚至愿意为你破例走绿色通道。为什么?因为你掌握着某些信息,或者……你本身就是一枚棋子。”
柳望春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天在超市,我不是偷东西。我是替人取东西。”
“什么?”芬格尔愣住。
“林平安让我去拿一包特定批次的调料包,说是‘测试新品口感’。他还给了我五百块辛苦费。我当时缺钱,就答应了。可后来我发现,那包料包根本不在货架上,而是藏在仓库最里面的废品箱里。我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张微型SD卡。”
全场哗然。
“卡呢?”陆远秋急问。
“我吓坏了,当场吞了。”柳望春苦笑,“我觉得要是交出去,说不定会被灭口。后来去医院洗胃没洗出来,医生说可能已经排出去了……”
“也就是说,证据没了。”赵时杰颓然坐下。
“不一定。”郑一峰突然眼睛一亮,“如果是防水封装的军用级存储卡,很可能完好无损地通过消化道。你记得最后一次排便时间吗?地点在哪?”
“你在说什么鬼话!”白清夏翻白眼,“你要我们去翻垃圾堆找屎里的卡?”
“如果能找到,那就是铁证。”郑一峰坚持,“而且,这种操作在国外反贪调查中真有过先例。”
“够了。”陆远秋打断,“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林平安既然敢让柳望春冒险取卡,说明他正在转移关键证据。我们必须抢在他之前行动。”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纪老师吗?我是陆远秋。关于分公司财务异常的情况,我有一些重要线索想向您汇报……对,涉及严重职务犯罪。今晚能见面吗?地点您定。”
挂掉电话,他环视众人:“明天上午十点,市纪委信访室会受理我们的举报材料。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单独行动,手机保持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你什么时候联系上纪检老师的?”白清夏惊讶。
“从我决定不再逃避那天起。”陆远秋淡淡道,“我一直记得秋哥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沉默而变好,只会因为有人开口,才有一点点变好的可能。”
夜色渐深,窗外风雨欲来。
苏妙妙推门进来,神色凝重:“梁靖风不见了。车间监控显示,他今晚九点半独自返回实验室,之后就没再出来。我刚刚去看了,门锁着,里面没开灯。”
“他想干嘛?”赵时杰皱眉。
“销毁证据。”陆远秋猛然醒悟,“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快,去实验室!”
一行人匆匆赶往厂区西侧的实验楼。楼梯间灯光昏暗,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当他们抵达门口时,发现门缝中有微弱蓝光闪烁。
陆远秋一脚踹开门。
只见梁靖风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正试图熔毁一台小型服务器。听见响动,他猛地回头,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眼神疯狂又绝望。
“别过来!”他嘶吼,“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只要毁了这台主机,我就还能翻身!他们就不能证明我参与洗钱!”
“梁靖风,你醒醒!”陆远秋厉声喝道,“你以为烧了机器就能逃脱?你已经被林平安当成弃子了!他根本不会保你!”
“闭嘴!”梁靖风咆哮,“你们懂什么?我家里欠了两百万!我爸尿毒症等着换肾!我要是倒了,全家都得完!林哥答应过我的,只要配合三年,就给我一笔钱送出国!”
“所以他让你做假账、改数据、转移资产?”白清夏怒极反笑,“然后等你坐牢的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你真是蠢到家了!”
梁靖风浑身一震,手中的烙铁“哐当”落地。
服务器屏幕上,进度条正缓慢加载:【数据导出63%】。
“原来……你一直在备份。”陆远秋走上前,轻声说,“你心里清楚这一切违法,所以偷偷留了后路,对不对?”
梁靖风低头,肩膀剧烈抖动。
“我不想害人……可我没得选……”他哽咽,“我以为只要熬过去,就能救我爸……可现在……全完了……”
“还没完。”陆远秋按住他的肩,“只要你愿意配合调查,主动提供证据,争取立功表现,法律会给你改过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你还能救你自己。”
梁靖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凌晨三点,市纪委派出工作组进驻分公司。
五个小时后,林平安在家中被捕。
与此同时,医院传来消息:柳望春昨日排出的粪便样本中,检测出一枚完整微型SD卡,内含三十二份非法资金流转记录及加密通讯日志。
风暴落幕,晨曦初现。
一周后,校园公告栏贴出通报:原分公司HR主管林平安因涉嫌职务侵占、行贿受贿被依法采取强制措施;副总经理阮某某案件重启调查;实习生梁靖风、柳望春等人因协助破案获书面表彰。
阳光洒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上,斑驳光影随风摇曳。
陆远秋站在树下,望着远处操场奔跑的身影,耳边响起手机提示音。
是阮月如发来的消息:【我决定不休学了。爸爸写了悔过书,愿意配合追赃。妈妈也要离婚。生活很难,但我想试试重新开始。】
他回复:【欢迎回来。】
风吹起他的短发,露出额头一道淡淡的旧疤。那是去年打架留下的痕迹,如今已不再疼痛。
他知道,真正的成长,不是避开风雨,而是穿过风雨后,依然选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