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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硅集团对于第一款车型的定价因为现金补贴的存在，可以有很大的弹性空间。
售价往下限方向定，销量自然容易起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补贴退坡这样一个可预期范围内的变动必然会带来强烈的影响，这也是大家...
夜色渐深，鹏城的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企鹅大厦二十七层的会议室里，空调低鸣，空气凝滞。刘炽平站在窗前，手中烟灰已积了半寸，却迟迟未弹。窗外是整片城市的光海，像极了当年微聊上线那晚??也是这样一片璀璨，仿佛整个移动互联网时代都在他们脚下铺展。
薛志远坐在会议桌尽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刘炽平在想什么。不只是微视，不只是美团，而是过去五年里，企鹅每一次“顺势而为”背后的被动与迟疑。流量红利不再汹涌，用户时间被切割成碎片，短视频如野火燎原，而他们却还在用PC时代的思维去丈量移动世界的尺度。
“你说俞兴愿退一步？”刘炽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可他今天饭局上那句话??‘你们连短视频都做不起来，还谈什么O2O？’??你觉得他是真觉得我们不行，还是……在试探？”
薛志远缓缓抬头：“我觉得两者都有。但他最怕的不是我们做不起微视，而是我们一旦做成，就会彻底打破阿外在本地生活上的闭环。他现在对美团的控制力已经在松动，点评合并的消息一出，资本市场已经开始重新估值。”
刘炽平冷笑一声：“所以他才急着要京东和天猫打价格战？用电商拖住我们？可笑。我们什么时候真把重心放在跟他们拼SKU上了？”
“问题是，”薛志远顿了顿，“我们也没真正把重心放在哪里。”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房间里最后一层薄雾。
刘炽平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薛志远：“你是说，我们一直在分散火力？”
“不是分散，是迷失。”薛志远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画了一条线，“你看，从微聊到微信，再到微视、美团、京东、碳硅数据……我们的布局不可谓不远，资源不可谓不厚。但问题在于，每一个战场我们都像是临时起意，缺乏主线。别人打仗是有战略纵深的，我们更像是在补洞。”
刘炽平沉默良久，忽然问：“那主线应该是什么？”
“连接。”薛志远写下这两个字，“十年前我们靠QQ连接人与人，五年前靠微聊连接关系链，现在呢？短视频连接兴趣，O2O连接人与服务，新能源车连接物理世界??这些都不是孤立的。它们本该是一张网，但我们却把它拆成了一个个孤岛。”
刘炽平眯起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微视不该只是对抗抖音的工具，它应该是入口？”
“没错。”薛志远点头，“就像微信当初是作为手机QQ的补充出现的，结果呢？它成了操作系统级别的存在。微视如果只想着怎么抄抖音的玩法，那就永远只能是个模仿者。但如果把它当成下一代内容分发的核心节点??比如，把本地商家的短视频直接嵌入推荐流，让用户刷着视频就能下单、预约、导航??那它就不只是娱乐产品，而是O2O的新引擎。”
刘炽平眼神微动：“你是想让微视成为美团的前置入口？”
“不止是美团。”薛志远声音坚定，“是整个线下生态。你想，一个用户刷到一家火锅店的探店视频，被打动了，点击跳转就能看到美团评价、团购套餐、甚至实时排队情况。如果我们能把这套打通，微视的价值就不再是日活多少万，而是它能撬动多少真实交易。”
刘炽平缓缓坐下，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可这需要美团配合。王兴会答应吗？”
“他会考虑。”薛志远嘴角微扬，“尤其是当他发现，阿外正在悄悄切断他对支付和地图的依赖时。你没注意到吗？最近高德推了一个‘到店码’功能，直接对接飞猪和口碑，绕过了美团的订单系统。阿里这是在下一盘大棋??把本地生活的底层设施全部收归己有。”
刘炽平猛地抬头：“所以王兴现在其实是孤军奋战？”
“正是。”薛志远走近一步，“这就是为什么我敢赌他会接受点评合并，也愿意和我们谈更深的合作。他需要盟友，更需要一条退路。只要我们能在流量、支付、云服务上给他足够的支持，他未必不愿意把部分业务导流给我们。”
刘炽平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片刻后，他低声说道：“可Pony那边……他对王兴始终有戒心。毕竟当年美团拿了阿外的钱，地推团队全是阿外旧部。”
“那是过去的认知。”薛志远摇头，“现在的王兴已经不是依附于任何巨头的创业者了。他是能左右战局的人。临港项目落地后，碳硅集团估值翻了八倍，王兴个人影响力直逼Pony和马老师。而且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现在最大的靠山，反而是我们。”薛志远笑了，“没有我们的流量扶持，点评不可能撑到现在；没有我们的投资，他拿不到泛小西洋那些国际资本的信任。他在借势翻身，而我们也正需要一个能替我们冲锋陷阵的实体。”
刘炽平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与邢蓓的秘密会面。那个一向冷静克制的女人，在谈到合并前景时眼中竟闪着光。“刘总，”她说，“这不是投降，是换一种方式赢。”
那时他还犹豫，现在却觉得那光芒灼人。
“如果真走这一步，”他睁开眼，“微视就必须快速起量。否则我们拿不出筹码。”
“我已经安排了。”薛志远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下个月启动‘星火计划’??投入五十亿补贴创作者，主攻三四线城市下沉市场。同时打通音乐版权库，推出‘一键生成探店视频’功能，降低商家参与门槛。第一批试点选在成都、长沙、东莞，都是美团强势区域。”
刘炽平翻了几页，眉头渐渐舒展：“这个节奏可以。但你要记住，不能只靠烧钱。必须做出差异化。”
“明白。”薛志远指着其中一页，“我们准备引入AI虚拟主播技术，让每个小店都能拥有自己的数字代言人。比如一家米粉店老板娘不会拍视频，系统可以根据她提供的照片和菜单，自动生成一段带方言口音的介绍短片。这种温暖感，是算法推荐做不到的。”
刘炽平点点头：“有意思。情感连接，才是社交平台的终极壁垒。”
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决意。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助理小声通报：“薛总，邢蓓女士到了，在楼下等您。”
薛志远看了眼表，十点零七分。他起身整理西装：“看来她比我们还急。”
刘炽平没拦他，只说了一句：“告诉王兴，如果我们联手，不只是为了打败阿外。”
“是为了重新定义规则。”薛志远接过话头，推门而出。
电梯下行过程中，薛志远掏出手机，给邢蓓发了条消息：“我在B1等你，风大，别穿太少。”
不到十秒，回复来了：“你不也从来不关心天气？今天倒是贴心。”
他笑了笑，收起手机。地下车库灯光惨白，冷风穿堂而过。邢蓓穿着一件驼色大衣，裹紧围巾站在车旁，看见他便快步走来。
“谈得怎么样？”她开门见山。
“比预期顺利。”薛志远拉开副驾驶门示意她上车，“刘总原则上同意推动战略合作，但有个前提??你们必须保证核心数据接口开放，尤其是交易闭环。”
邢蓓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这要看你们能给什么。王兴不会做单向让利的事。”
“当然。”薛志远发动车子，“所以我们准备把微视首页的黄金位拿出来，专门为美团商家做‘本地优选’专区。所有视频内容由你们审核，收益分成三七开，我们三。”
邢蓓挑眉：“条件不错。但你怎么确保内部不反对？毕竟这等于把流量主动送给对手。”
“谁说他是对手？”薛志远轻笑，“在我的剧本里，他是盟友。而且??”他顿了顿，“等微视日活破两亿，你觉得是谁依赖谁？”
邢蓓沉默片刻，忽而笑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敢赌。”
“不敢赌的人，做不了大事。”薛志远望着前方隧道尽头的光，“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要合并点评吗？不是为了帮你们摆脱阿外，是为了让我们有机会重构整个本地生活生态。当用户习惯通过短视频发现生活，当每一家街边小店都有自己的数字身份，那时候，谁掌握内容入口，谁就掌握未来。”
车内陷入短暂寂静。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规律响起。
“王兴说了，”邢蓓忽然开口，“如果你们真能兑现承诺，他愿意亲自来深圳一趟，和Pony面对面谈。”
薛志远瞳孔微缩：“他肯来？”
“但他有个要求。”邢蓓转向他，“微视的战略地位必须提升，不能再是二级事业部。要独立核算，直接向Pony汇报。否则，一切免谈。”
薛志远深吸一口气。这意味着动组织架构的奶酪，意味着要挑战内部既得利益者。但若成功，微视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资源倾斜。
“我可以争取。”他缓缓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下周的股东大会上，点评管理层必须明确表态支持合并。不能模棱两可，不能拖延。我们要让市场看到决心。”
邢蓓看着他，良久点头：“成交。”
车驶出隧道，城市夜景再度扑面而来。霓虹闪烁，如同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薛志远知道，这一夜之后，很多事情都将不同。
回到办公室，刘炽平仍在等他。
“怎么样？”刘炽平问。
“谈妥了。”薛志远将对话复述一遍，末了补充，“但他们要求微视升格。”
刘炽平靠在椅背上，久久未语。最后他拨通内线电话：“明天上午九点，召集战略委员会紧急会议。议题：关于微视业务升级及与美团战略合作的可行性评估。”
挂掉电话，他对薛志远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将正面挑战阿外在O2O的统治地位。”薛志远平静回应。
“不。”刘炽平摇头，“意味着我们要先打赢一场内部战争。”
的确。企鹅内部从来不止一个声音。有人信奉稳健扩张，有人痴迷流量霸权，还有人认为社交才是永恒护城河。如今要把资源倾斜给一个屡败屡战的短视频项目，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但薛志远毫不畏惧。他想起十年前刚加入企鹅时，曾问过一位老产品经理：“什么样的决策才算正确？”
那人答：“不是所有人都叫好的决定，而是多年后回头看，依然觉得非如此不可的那个。”
他相信，重启微视，联合美团，绝不是妥协或退守，而是一次迟来的觉醒。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深圳湾畔。企鹅大厦顶层会议室座无虚席。战略委员们神色各异，有人冷笑，有人沉思，有人跃跃欲试。
刘炽平站在投影前，声音清晰有力：“各位，今天我们讨论的不仅是微视的未来，更是企鹅在未来五年能否继续保持领先的关键抉择。我知道很多人质疑：为什么又要复活一个失败的产品？我的回答是??因为它从未真正失败，只是时机未到。”
他切换PPT，展示一组数据：“目前抖音日活已达六亿，其中超过四成用户通过短视频完成本地消费决策。而我们的微聊朋友圈广告转化率逐年下降，说明纯社交驱动的增长已触天花板。我们必须找到新的增长极。”
有人举手质疑：“可我们已经有小程序、有搜一搜、有公众号，为什么非要押注短视频？”
薛志远接过话筒：“因为其他形态都是‘人找信息’，而短视频是‘信息找人’。它是唯一能实现被动种草、主动转化的媒介。更重要的是??”他调出一张架构图，“我们可以借此打通内容、社交、交易三大场景，构建真正的闭环生态。”
会议室陷入沉默。直到财务总监发问：“预算呢？你们打算投多少？”
“首期一百亿。”薛志远直言不讳，“三年内完成生态搭建。”
全场哗然。有人当场反对：“疯了吗？去年整个创新业务才批了八十亿！”
刘炽平抬手制止争论：“我知道风险很大。但更大的风险是停滞。如果我们继续按部就班，五年后回头看，我们会发现错失了一个时代。”
最终投票结果：七票赞成，五票反对，两票弃权。提案通过。
散会后，薛志远独自留在会议室。窗外，海天一线，风起云涌。
手机震动，是邢蓓的消息：“王兴说，欢迎加入新战场。”
他回复：“战斗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阿里总部西溪园区，俞兴站在办公室阳台上，望着远处工地林立的天空。助手走进来报告：“企鹅那边刚开了战略会，正式批准微视升级，预计下周官宣与点评合并。”
俞兴眯起眼，嘴角却勾起一抹笑：“终于动手了啊……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操盘手。”
他知道，这场BAT之间的八国杀，从此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