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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笑起来：“瑶儿是想见子都了？”
“娘娘！”韩云瑶沉声道：“想必娘娘已经听说，予亲王去了韩府，我要见锏亲王正是因为此事，我必须告诉他，我不能答应亲事。”
“为何？”端妃愕然睁大眼睛。
“娘娘，那日我就说过的，我不能嫁给锏亲王。”
端妃神情缓缓凝重，认真地打量着韩云瑶：“瑶儿，你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子都？”
“不管是锏亲王还是其他人，我都不想嫁。”
“那就是了，”端妃和缓了眉眼，轻声道：“瑶儿，你这是害羞呢，女孩子哪能不嫁人的，你仔细想想，还有比子都更值得你嫁的人么？我生了你，又怎会害你，如果子都不可靠，我第一个就不愿意让你嫁给他。”
“娘娘！”再顾不得其他，韩云瑶敛衽跪下，“求娘娘答应，我不能嫁给锏亲王，如今只有娘娘能为我做主，求娘娘为我向锏亲王说句话。”
端妃仍是迟疑：“瑶儿，错过了子都这么好的，你将来会后悔的呀。”
“娘娘，锏亲王知道我们的关系，现在他可以接受，可日后呢？人心是会变的，往后他万一变了呢？到那时我如何自处？难道娘娘愿意看着我成了弃妇？也或者他不变，可世事难料，真相总不能永远被掩盖，我身份尴尬，一个不好就是人人可唾，即便是那时候锏亲王仍肯护着我，可夫妻情再不能续，娘娘就忍心要我日日哀泣？”
端妃身子一软，抬手掩面。
半晌，端妃低低开口：“瑶儿，你是怪我？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给了你如此尴尬的身世。”
韩云瑶无语。
她不得不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娘娘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娘娘生了我，给我血肉之躯，我该心存感激，可是，有些事不能不考虑。”
“瑶儿，你多虑了，”端妃扶住韩云瑶，将她拉起，“我与子都之间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放心，你的顾虑将来都不会发生，你安心就是，你信不过旁人，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韩云瑶一颗心沉了又沉。
她话已说尽，端妃却还在劝她。
“你这孩子，居然这么重的心思，”端妃叹道：“即便你嫁的人不是子都，也难保将来生变，这世上的夫妻又有多少是恩爱白头的，不过是苦心经营罢了。瑶儿，你聪慧灵透，怎么看不透这一点？子都钟情于你，只要你用心给他回报，焉能过得不好？”
韩云瑶疲累地闭了闭眼。
她再无话说。
孙氏以为是她脸皮薄，提到嫁人便羞涩拒绝，端妃是认定了她多思多虑，这才不肯答应婚事。
反而，大家都来劝她。
韩云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为何惧怕嫁给封子珞。
重活一世，她只想过平安一些罢了。
前世她死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二岁，也算是好年纪，重生归来，她渐渐习惯了少女的心思，难免不生出期盼来，身为女子，哪个不想得人爱惜？
可是，她偏偏遇到了封子珞。
似乎她逃不过躲不过。
前世封子珞在大燕是有未婚妻的，这一生，到现在为止封子珞的来历还是隐秘，她不能问，便无从得知那未婚妻还在不在。
韩云瑶想过，如果可能，她嫁个寻常的人家，过寻常的日子就好。
不求多么恩爱，只要彼此善待平安到老，经历过完整的一生就足够了。
真的嫁给封子珞，这个愿望怕是就要落空了。
除开她自己的见不得人的身世，封子珞身在高位，将来必定要争斗起伏，即便是没有争斗，也会被众多的女子包围。
男子的爱，能绵延一生吗？
所以，韩云瑶不敢。
不敢嫁给封子珞。
端妃这里行不通，她只能自己去求封子珞。
求封子珞放了她。
想来封子珞对她也没有多么的舍不开。
拿定主意，韩云瑶写了封信，叫人送去锏亲王府。
也不说别的，只说她想见他。
一直到皇帝从青华寺听完慧善大师讲经回宫，封子珞全无消息。
大历盛行佛教，皆因彦景帝笃信。
慧善大师闻名遐迩，世人难得一见，此次他现身青华寺讲经，是彦景帝期盼已久的。
先前就有消息流传出来，慧善大师要在青华寺停留一段时日，皇帝起驾之后，每日里便有络绎不绝赶来的人想进青华寺敬一炷香。
早有预料，皇帝下旨，命人围起青华寺所在的拢音山，只留一个入口，且普通百姓不得入内。
皇帝先行，一众官员家眷随后安排好行程，纷纷赶来拢音山，听一听慧善大师的教诲。
韩府亦不能落后。
孙氏特意选了个时间，要带着韩云瑶去青华寺。
吴氏深居简出，这一回却主动提出要去，韩老夫人不甘落后，叫了韩云菲同行。
就是表现得不争世事的兮娘，这一回都跟韩世良张了口。
韩世良平日对兮娘温存体贴，这次却直接拒绝了，兮娘身份低微，是不能与韩老夫人一行人同进同出的。
兮娘掩面啜泣，韩世良哄她道，过些日子待官兵们撤了，自然是允许百姓自由出入华青寺的，到那时他安排车马，兮娘再去不晚。
兮娘这才破涕而笑。
一行人分坐两辆马车出了韩府。
一路行去，韩云菲撩起帘子向外看，一时道“祖母，那是周家的马车”，一时又叫“哎呀，赵家也来了”。
韩老夫人眉目间都是慈爱，“这几日只能官眷进出，自然来的都是熟人。”
韩云瑶这边，吴氏如同老僧入定般闭眼不语。
孙氏暗暗瞥了吴氏一眼，拉着韩云瑶说话。
到了青华寺，果然看到许多熟人。
一路寒暄着，韩家人走了进去。
便有人上来对韩老夫人说恭喜，说的自然是予亲王上门提亲的事。
韩老夫人原本的笑意忽地凝在脸上，冷着脸颔首，并不肯搭话。
过来说话的夫人看得一愣。
孙氏赶紧接过话，这才解了尴尬。
不由得，韩云瑶嘲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