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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韩云瑶见到了韩老夫人的面。
她跟在吴氏身后进去,微微抬眼一瞧,看见了头戴抹额,脸色发黄的韩老夫人。
韩云菲紧挨韩老夫人坐着,看吴氏进去急忙起身,对吴氏福了一福。
韩老夫人的面相本就不够慈祥,这一病之后面皮松弛了许多,眼角垂得更厉害,颧骨越发的高耸起来,看着更显得刻薄了些。
待吴氏请过安,韩老夫人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罢了,你们母女以后不要天天来,省的我看着闹心。”
吴氏低眉顺眼地应是。
韩老夫人重重地咳了几声,韩云菲上前为她拍背,说道:“祖母,母亲也是好意,她是担心您老人家的身子,这才急急的从宣城赶回来。”
韩老夫人斜了吴氏一眼,“她盼着我死才是真的。”
吴氏立即惶恐地躬身:“母亲,都是儿媳不好,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母亲责罚就是,只要母亲开怀,我怎样都没关系。”
韩老夫人伸手指了指吴氏,咧嘴道:“好,既如此,你把菲儿她娘还来!”
吴氏面上一僵,扑通跪下。
韩云瑶在吴氏身后,只得随着跪了下去。
韩云菲煞白着脸,捧住韩老夫人双手道:“祖母,事情与母亲无关,都是姨娘一时糊涂犯了错,这才惹怒了父亲……”
吴氏犹豫了犹豫,开口道:“是将军下令叫楚姨娘去了庵堂,我劝不了将军,是我无能。”
“你这毒妇!又来糊弄我,不是你做了手脚,我儿会舍得她的表妹?想他俩原是青梅竹马,是你破坏了他们,害了我的侄女!”韩老夫人怒极,随手把手中握着的一串佛珠扔向了吴氏。
吴氏一动不动,那佛珠正好砸中她的额头,随即四散开来。
一颗佛珠飞到韩云瑶肩头,一击落地。
痛意袭来,韩云瑶皱了皱眉。
韩云菲惊叫一声,担忧地看了看吴氏,似乎是想上前却又不敢。
韩老夫人尤不解恨,口中叫着:“毒妇!定是你害死菲儿她娘,这么多年你一直容不下她,看她如眼中钉,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回好了,我儿只剩了你一个夫人,你满意了?”
吴氏肩膀颤抖着,头愈发地低下去,只是沉默。
韩云瑶也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细细看那毯子上的纹路。
若是从前遇到这种事,她定要为吴氏分辨上几句,可是今时今日,她不想了。
冷眼旁观就好。
韩云菲叫着:“祖母,祖母息怒啊,您这样会伤身的!”
红秀也从旁劝道:“老夫人,大夫说了,您得静养,不能太过动情绪。”
被这样劝着,韩老夫人反而更加的愤怒,挥舞着胳膊就要冲向吴氏。
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只等着吴氏回来好好的同她算账。
若是可以,她想亲手撕了吴氏。
韩云菲与红秀当然不能让韩老夫人真的去动吴氏,拼了力气拦着。
韩云瑶却断定了一件事,她这祖母身体好着呢。
那发黄的脸色或许只是在屋子里不出门憋的。
正闹着,孙氏来了。
一走进院子里,她就听见了屋子里闹腾的动静,很是吓了一跳,急匆匆进去一看,先就怔了怔。
孙氏出身大家,家里甚是和睦,她又从未接触过市井百姓,是以从未见过妇人间的吵闹。
韩老夫人这般泼妇形容,还是她头一次见。
愣怔过后,孙氏上前道:“母亲息怒,请母亲爱惜身子,您才刚刚好一些,不能动气儿,若是叫侯爷知道了,怕是要担心个不行……”
韩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平日里养尊处优,连手指头都很少活动,闹了这半天已是乏了,这时候借着孙氏的话便停了手。
但她不解恨,喘着粗气骂道:“叫这毒妇出去!别来脏了我的眼!”
孙氏干干一笑,给了吴氏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
吴氏也不作声,就要从地上起来。
不想她跪的久了双腿发麻,起来的很是艰难,还是韩云瑶扶了一把,才借着韩云瑶的手站稳了身体。
韩老夫人还欲再骂,孙氏一侧身挡住韩老夫人的视线,道:“红秀,呆站着做什么,还不给老夫人端茶来。”
一时红秀端了茶来,韩老夫人喝了几口顺了气,闭上了嘴。
晚间,韩世召听孙氏说了白日里的事情。
韩世召皱眉道:“母亲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叫什么事!”
以孙氏看来,韩老夫人不是老糊涂,而是本性显露了出来,她这婆母,当真是自私又无知,可说是愚昧蠢笨了。
想一想自己的母亲,那般慈蔼做派,才是个大家老太太的风范。
孙氏给韩世召递上杯热茶,说道:“我瞧弟妹额头上红肿了一块,想来母亲是气急了,这才使足了力气。”
她今天实在是吃惊不小,即便是婆母给儿媳立规矩,也没听说有亲自上手打人的。
闻言,韩世召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压下自己的小心思,孙氏道:“依我看,弟妹倒是冤枉,这事若不是将军发话,谁能把楚氏送去庵堂?楚氏又不是个好摆布的。”
这件事孙氏是向着吴氏的,毕竟她们同是正室,处置个把妾室还要受婆母的磋磨,可就太不应该了。
韩世召道:“也罢,改日我劝劝母亲,为个姨娘闹得家宅不安,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孙氏抿了嘴,起身站到韩世召身后,揉捏起他的肩膀。
韩老夫人虽然闹了,吴氏每日里的请安却是少不得的。
被一个孝字压着,吴氏只能忍。
她也学的乖了,每次必要挑着孙氏去的时候露面,妯娌两个作伴,韩老夫人总要给孙氏几分面子。
至于韩云瑶,彻底的被韩老夫人无视了。
几日后,宫中来人到韩家传了端妃口谕,要韩云瑶进宫一趟。
以往进宫都是吴氏与韩云瑶同去的,这一次端妃发了话,只要韩云瑶一个人去,吴氏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吴氏甩袖而去,韩云瑶也不在意。
她只想着那晚封子珞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