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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楚义美之后，段朗看到韩云菲就像吃了个苍蝇般恶心犯呕，此刻听到韩云菲这些话，段朗已是被刺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性。
再加上过往种种，端妃对他态度的变化，段朗浑然不觉，他内心里已经相信了韩云菲的话。
他恼羞成怒，只想生生拧断韩云菲的脖子。
但偏偏，段朗的手在半路上收了回去。
无他，韩云菲的那张脸着实让他厌恶，再加上想起韩云菲被旁人碰过，即便是离得近一些，他也感觉会脏了自己。
四下一看，段朗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一把佩剑，直直刺入了韩云菲的心脏。
韩云菲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很久之后，段朗平静下来，他自己动手把房间里的血迹擦干净，用斗篷蒙住韩云菲，将她抱回了卧房。
甚至把韩云菲身上的血衣换下烧毁，都是段朗亲力亲为。
他是皇子，是这整个府邸的主子，没有人敢质疑他，即便是有重重疑点，谁又敢多说一句。
虽然韩云菲的脖子上有淤痕，致命的伤口却是在心脏处，韩家人来了，绝不会脱下韩云菲的衣服查看。
那淤痕被韩家人看见段朗也是不怕的，一个庶女而已，韩家人是傻透了才会为一个死去的庶女找皇子的麻烦。
果然，看见了淤痕的孙氏什么都没有说。
好似困兽般在府中闭门了几日，段朗脑中仍是一团乱麻。
他隐隐有些后悔，让韩云菲死的太快了些，如果把话问明白再处置她就好了。
韩云菲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知道此事的人，会不会露馅或者故意害他？
突然地，段朗想起，若韩云瑶真的是端妃的女儿，那岂不是说，韩云瑶与珞子都是同父异母？
转念一想，段朗否定了这个念头。
端妃的态度极其明显，她是乐于成全珞子都与韩云瑶的。
那么，事实到底是什么？
段朗愈加抓狂。
他思来想去，心底里一个念头叫嚣得厉害。
不能让韩云瑶嫁给珞子都。
于是，他命尚氏想办法，他要见韩云瑶。
设想过许多种可能，韩云瑶的反应还是出乎了段朗的意料。
却说韩云瑶这边，她再次找了封子珞，进宫去见祁芸笙。
段朗知晓了身世，这是件大事，须得让祁芸笙知道。
果然，祁芸笙吃了一惊，眉头紧锁道：“他怎么会知道？”
韩云瑶道：“我仔细想过，最有可能的就是吴氏说了什么被韩云菲听见。”
祁芸笙道：“她不是疯了吗，疯子的话岂能当真？瑶儿别怕，段朗就是知道又如何，第一个要保住这个秘密的就是他。”
韩云瑶苦笑，她不是怕，只是心里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叫她郁闷，叫她想问一问上天，这重生就是作弄吧。
半晌，祁芸笙道：“这事情也好办。”
察觉到祁芸笙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韩云瑶一惊，急忙道：“娘娘，万不可再伤人了。”
祁芸笙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娘娘……”韩云瑶仍是不放心。
祁芸笙却是长叹一声：“瑶儿，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认我是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听你叫我一声娘？”
话题忽然转开，韩云瑶默然不语。
她心绪实在复杂。
如今她看祁芸笙，竟是比原先少了许多亲切，不自觉地，她总是想起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出了舒华宫，封子珞迎了上来。
他也不惧有人在旁，伸臂就握住了韩云瑶的手，笑道：“我来得正好。”
韩云瑶抬头看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他总是过分地耀眼。
外人看封子珞是清冷得不近人情，在韩云瑶这里，他却是出人意料地细心。
他亲自把韩云瑶送到舒华宫，然后又避开，掐着时间来接她。
莫名地，韩云瑶心慌了一瞬。
她若是习惯了他待她的这份好，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她如何自处？
这一刻封子珞就在身边，甚至与她十指交握，但韩云瑶就是甩不开那一种不真实感。
是了，面对封子珞，她一向没什么自信。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这般携手，能是多久？
大概是察觉到韩云瑶闷闷不乐，出了宫门，封子珞道：“不如我们走一段路？”
韩云瑶望了一眼前方。
繁华热闹，人声不断。
她便点了点头：“也好。”
不过走出几步去，韩云瑶就有些悔了。
封子珞这副容貌，几乎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若不是他们身边有侍卫，封子珞又是生人勿近的气场，怕是就要被围观得寸步难行了。
“子都哥哥！”清脆悦耳的女声，穿越了距离冲入韩云瑶耳内。
韩云瑶转身，看见朱汐汐在不远处扬着手帕朝这边笑着。
下意识地，韩云瑶看向封子珞。
他面无表情，似乎毫无波动。
在朱汐汐走近之前，封子珞对韩云瑶介绍了朱汐汐的身份来历。
他说：“这是我的义妹朱汐汐。”
简明扼要。
那么说来，朱汐汐没有说谎，她的确是封子珞的妹妹。
“嫂嫂！”朱汐汐蹦跳着过来，笑容自然亲切，甚至做出要挽住韩云瑶手臂的姿态来。
韩云瑶不动声色地闪身避开了她。
朱汐汐倒是不以为意，一步跨到封子珞与韩云瑶之间，道：“哥哥是带着嫂嫂逛大街么？这可是稀奇了，我还以为哥哥这样冷冰冰的人做不出这种哄女孩子的事来呢！”
她神情熟稔无比，眼睛盯着封子珞，语带调侃。
封子珞却视线越过朱汐汐看向了韩云瑶，问道：“你们见过？”
他话刚出口，朱汐汐抢着道：“自然见过！哥哥你整天忙来忙去，我只能自己跑去韩府见嫂嫂了，怎么，不可以？嫂嫂这样的大美人难道怕被我看？”
她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地说完，娇憨地朝着封子珞瞪了瞪眼。
韩云瑶笑而不语，她想起，这是除她之外，头一回有女子离得封子珞这么近。
封子珞似乎无奈，幸好他比朱汐汐高上一头，虽然与韩云瑶被朱汐汐隔开，仍能准确地看住韩云瑶。
他没有开口，只目光里有韩云瑶能够领会的询问。
韩云瑶微微一笑。
她在告诉他，无事。
封子珞便收回了视线。
朱汐汐抱怨道：“原来哥哥是不想陪我，若不是被我撞见你和嫂嫂逛大街，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忙呢。”
封子珞看了看跟着朱汐汐的小丫鬟，道：“你就这么跑出来了？也不怕走丢了。”
朱汐汐顽皮地吐舌道：“这京城虽大，却是条条路相通，怎么可能走丢？再者说，即便我真的迷路，随便找一个人打听都是可以的，谁人不知锏亲王府呢。”
韩云瑶旁观着，心中忽地生出些羡慕来。
像朱汐汐这般活泼又可爱，才是一个十几岁的无忧无虑的女孩子模样。
前世她肥胖，做出这样的举止也是不讨人喜，而今生，她看谁都是带着防备，哪里还有天真无邪？
封子珞道：“我留两个侍卫给你，逛够了便回去吧。”
朱汐汐讶异道：“你是要撇开我？”
紧接着，朱汐汐看韩云瑶：“是嫂嫂嫌弃我？”
韩云瑶无语地看向封子珞。
从头至尾她一句话没有说，怎地就成了她嫌弃朱汐汐？这话她不接，交给封子珞应对就是。
封子珞皱眉：“你愿意逛就逛一会，不愿意就现在回去，是我要送瑶儿，哪里来的嫌弃不嫌弃？”
朱汐汐用力跺脚，半真半假地做出不甘心的样子来，嗔道：“就知道我碍事了，我走就是！”
话落，她竟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子珞也不管她，只点了两个侍卫命他们跟上。
刹那间韩云瑶想了许多。
她也愿意有个处处容忍自己，可以让自己随意发小脾气的哥哥，可是，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么？
说到底，朱汐汐只是封子珞的义妹。
他们之间，真的亲如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难道是她猜错了，这朱汐汐与传闻中的封子珞的未婚妻是两个人？
朱汐汐走远后，韩云瑶问道：“王爷，关于这朱姑娘的事情，能与我细说吗？”
“说来话长。”封子珞道。
这就是不肯告诉她了？
不由得，韩云瑶觉出些失望。
封子珞却是抬手指住了不远处的一间茶楼，说道：“我们进去说话。”
进去茶楼安顿下，为韩云瑶亲手倒上一杯茶，封子珞开了口。
“朱汐汐的父母与我母亲是故交，”他缓缓道：“一次我母亲遭到意外，是朱汐汐父亲舍命救下了母亲，母亲一直觉得对朱家有愧，便将朱汐汐养在身边，后来……母亲临终前把朱汐汐托付给我，要我好好照顾她。”
韩云瑶低头，一颗心又酸又涩。
那就是说，朱汐汐与封子珞可谓是青梅竹马。
她道：“只是这样？”
有没有可能，因为对朱家的愧疚和对朱汐汐的喜爱，封子珞的母亲把朱汐汐当做未来儿媳托付给封子珞了呢？
“只是这样。”封子珞淡然道。
“朱汐汐的母亲呢？”
封子珞默了一瞬，方沉声道：“她思念亡夫，不久后……病逝。”
韩云瑶怔了怔。
还真是惨烈。
关于朱汐汐，他刚刚才说了“说来话长”，却不过是几句话就说完了全部。
这中间一定还有别的事。
韩云瑶忽然觉得倦怠不耐。
到如今，封子珞什么都不肯透露给她。
她不想开口，便沉默着喝了一杯茶。
很忽然地，封子珞与韩云瑶之间的气氛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