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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开眼不再看楚义美谄媚的脸，韩云瑶退后两步站定，看了雨秋一眼。
雨秋哼道：“这位……楚公子，好叫你知道，我家姑娘的表哥可是宫里的四皇子，端妃娘娘发了话，叫姑娘多去宫里坐坐，陪娘娘解闷呢。”
韩云瑶也不出声，只是迈步要走。
雨秋作势要走，口中仍说着：“姑娘，前年你生辰四皇子亲自来咱们府里送的什么来？奴婢记得，是一只蝴蝶吧？”
韩云瑶道：“就你话多。”
雨秋吐舌道：“奴婢知错了。”
走出几步去，雨秋停下啐了一口，“什么东西都来认表哥，真是奇了怪了！”
距离有些远了，似乎韩云瑶又说了雨秋什么，楚义美没有听见。
他已然呆若木鸡。
他随着母亲莽莽撞撞地来了，却不知这天仙般的韩姑娘与宫中的娘娘有亲，她的表哥是皇子，岂是他能比得？
难怪，连一个丫鬟都是眼高于顶的样子。
不过，他的最终目的也不是要做什么“表哥”。
待事情成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子，岂不是也成了他的亲戚？到时候莫说什么县太爷，就是京城里的官儿还不得看他的眼色？
楚义美长长地吐出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忽然觉得今日的天格外地蓝一些。
他考了秀才之后再去参加乡试，却是屡屡不中，信心几乎被消磨殆尽，此时此刻，他的胸腔里涨得满满的，那种踌躇满志的感觉，又回来了。
再没有半分犹豫，楚义美想，这韩姑娘就是他命中注定的贵人。
他定要好好的疼爱她，与她白头到老。
却说孙氏这边，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干脆去找吴氏说话。
“弟妹不觉得奇怪吗，母亲突然请人上门，还把瑶儿叫去认什么表哥，竟是丝毫不顾忌男女大防，那菲儿也就罢了，瑶儿她与楚家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认了楚家这门亲，岂不是自降身份？”
孙氏把话说完，看着吴氏不动。
吴氏没什么反应。
孙氏急了：“弟妹怎么说？”
吴氏道：“大嫂是想多了吧，楚家公子是母亲的亲戚，论起来也可以算是瑶儿的表哥，说句话有什么的，依我看，没事的。”
孙氏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氏。
今日，下头的丫鬟来对孙氏回话，说是看见了楚义美给韩云瑶送东西，拦住韩云瑶说话。孙氏一琢磨觉得不对，这才来寻吴氏，想不到吴氏是这个反应。
吴氏居然肯让自己的女儿认一个外人做表哥？
“话不是这么说的，弟妹，瑶儿也不算小了，有些事情总要避嫌的，知道的把楚公子当亲戚，不知道的可说不清楚呢，万一被人误会了，起了什么传言，岂不是误了瑶儿？弟妹是瑶儿生母，就不担心这些个？”
孙氏耐着性子慢慢说着，只盼吴氏能明白过来。
吴氏猛地一抬头，眼睛发亮。
孙氏暗道，这是想明白了。
不料吴氏却是不轻不重地开口道：“叫大嫂操心了，我等等把瑶儿叫来，嘱咐她几句好了。”
分明还是不在意的态度。
孙氏站起来，暗恼自己多余，她是想着自己是伯母，总不好越过亲生母亲去做什么，谁知吴氏油盐不进。
孙氏走后，吴氏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显见得是有些兴奋。
“这下好了，是她自己倒霉，可不干我的事。”吴氏自语道：“她出了丑事，怎能再嫁给我的朗儿？朗儿必可娶个贤妻了……”
很突然的，韩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红秀来了海棠苑。
红秀道：“老夫人请姑娘过去呢。”
雨燕客气问道：“姐姐知道是什么事吗？”
红秀道：“我哪能知道呢，只是老夫人催着，就请姑娘快些吧。”
雨燕急忙进去回话，韩云瑶沉吟了一下，也没有换衣裳，就随着红秀去了。
迎头就见楚义美站在韩老夫人下首。
既然来了，避无可避，韩云瑶便大大方方地见了礼。
“瑶儿来了，”韩老夫人面上挂着笑，亲热地招手：“我想着过几日去灵云寺上香，你来与你表哥一道，替我抄些经书，也好在佛前表表诚心。”
韩云瑶道：“是，孙女这就回去抄写。”
“不必来回的麻烦了，就在这里吧，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笔墨，东西都是现成的。”韩老夫人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暖阁，“炭烧得足足的了，里头暖和，也省得冻了手。”
韩云瑶愕然，她这祖母是想什么呢。
见韩云瑶不动，韩老夫人道：“还站着做什么，快和你表哥进去。”
韩云瑶瞥了一眼那帘子，忽然间生出种错觉来，好似那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要把她拆股剥皮。
她扭头看了看外头。
雨燕不能进来，这时候等在廊下。
韩云瑶对红秀道：“抄经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劳烦姐姐告诉雨燕一声，叫她不要等了，先回去就是。”
红秀看了看韩老夫人，见韩老夫人点头，方出去叫雨燕走了。
楚义美笑道：“表妹，请吧。”
韩云瑶错开一步，走进了暖阁。
里头两张书案早已备好，笔墨纸张俱是齐全的，但韩云瑶无法相信，韩老夫人的用意只是让她抄经那么简单。
楚义美先行坐下，沾墨提笔，竟是一副真的要抄经的架势。
沉下口气，韩云瑶去了另一张书案后坐下。
一面抄写，一面默默念着经文，韩云瑶渐渐静下了心。
不知不觉地，韩云瑶写了两页《心经》。
那边楚义美放下笔起身，韩云瑶毫无察觉。
阴影覆上头顶，韩云瑶猛然回神。
竟是楚义美站到她身后，弯下腰在看她。
楚义美道：“真是没想到，表妹这一手字竟是极好。”
说着，楚义美伸手，竟是要搭到韩云瑶的肩上。
韩云瑶抬头，只看见楚义美下颌处颤颤的肉，白生生地晃了她的眼。
一个灵活地闪身，韩云瑶离开了书案。
紧接着，她一伸手将砚台打翻，墨汁泼到了裙摆上。
然后，韩云瑶走出去，对坐在外间绣花的红秀道：“劳烦姐姐和祖母说一声，我的裙子脏了，须得回去换一件。”
不等红秀开口，韩云瑶径自走了。
红秀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韩云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