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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子珞却快她一步，伸臂把她拦住。
他嗤笑一声，冷冷道：“你有胆子，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心头火拱着，韩云瑶丝毫不惧，也学着封子珞的神情嗤笑道：“即便是有人杀上门来，我这条命给他就是。”
封子珞磨牙：“不是这个，上一句！”
没有思考，韩云瑶脱口道：“王爷与我非亲非故，我怎敢……”
“韩云瑶！”韩云瑶还未说完，封子珞眉间一寒，竟是一抬手掐在了韩云瑶的肩窝处。
他分明是动了怒，手上力气极大，但不过一刹那，他的手就松开，只是虚虚掐着。
这刹那，也让韩云瑶痛得倒吸了口凉气。
她自问没有说错话，只觉得封子珞其人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我与你非亲非故？”封子珞的嗓音似乎也染了寒气，一字一字透着锋利：“我问你，我们见过多少次？我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过去种种，在你眼里都是假的？真是可笑，枉我还自认与你交情匪浅，在你看来，我却是个不相干的！”
韩云瑶听得傻了。
交情匪浅？他是这样想的？
忽而，韩云瑶凄然一笑。
彦景帝是封子珞父亲，而她的生母是背叛了彦景帝的嫔妃。
将来这真相揭开，皇帝与封子珞，端妃与她，是不能共存的敌对两方。
到那时，他们之间的交情，管用么？
重活一世，落了个这么复杂且见不得光的身世，韩云瑶只觉荒唐。
“王爷屡次相救，我不胜感激，可是，你我身份有别，怕是今生今世，我都还不上王爷的恩情。”转开眼，韩云瑶沉沉出声。
“恩情？好，甚好……”
封子珞的手颓然收了回去。
他放开她，后退一步，凉凉盯她一眼，转身，竟是一步步远去了。
韩云瑶低头，抬手抚上肩窝。
她再抬头，已经再看不见任何影子。
也罢。
彦景帝还在，韩云瑶便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住处。
晚些时候，宫人来叫韩云瑶。
端妃刚刚净了手，正由宫女伺候着，往手上揉擦香膏。
见了韩云瑶，端妃屏退宫女，让韩云瑶坐下说话。
明明是有话要说的模样，端妃却低了头只管细细地按摩着双手，沉默不语。
见她如此，韩云瑶便默默等着。
好一会，端妃道：“瑶儿，刚刚段朗所说的，大半是真的吧？”
韩云瑶并不意外，点头道：“是。”
毕竟是在端妃的地盘算计段朗，韩云瑶知道这事瞒不过端妃，更从未想过故意对端妃隐瞒。
她直接承认，端妃倒是一滞。
韩云瑶道：“我并未跟段朗直接接触，那个给段朗传话的小宫女，是张妈妈透过关系收买的，而段朗也非酒后失态，那亭子里烧着火炉，只要有人悄悄的在火炉里加一点料，就事成了。”
端妃静静听着。
韩云瑶笑了笑：“整件事情若是查起来，所有宫中跟此事有关系的人，我一个都不认得，也一个都未接触过，所以，即便是段朗有所怀疑，也绝对没有实证。”
端妃仍是不语，只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恨段朗，虽不能让他去死，但让他不好过还是能做到的，而我那庶妹，实在是个好用的武器。”
端妃面上终于有了表情，她道：“你为什么恨段朗呢？”
“我不能说，”韩云瑶沉静道：“但凡能说的，我绝不隐瞒，而不能说的，我也绝不开口。”
端妃笑着摇头，似乎是无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重的心思，你如果实在见不得段朗好过，我帮你就是，何必费这么大周章？对我来说，你与段朗根本没有可比性，只要你高兴，要我亲手端一碗毒药给他也是可以的。”
端妃语气轻松，韩云瑶却嘲讽一笑。
何必用这样的话来哄她？
段朗毕竟是端妃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怎能轻易让他去死？若端妃真的那样做了，韩云瑶反倒不能接受。
真到那一步，端妃也是无情的骇人了。
端妃唏嘘道：“我真没想到，连张妈妈都彻底地站在了你那边，肯这么为你费心机，如今，我是真的放心了。”
韩云瑶道：“我不过是看透了人心罢了，那加在火炉中的药威力不大，若是心性坚定，是出不了事的，但要是杂念太多……说来，也怪不得我。”
韩云菲是有目的的，段朗是有歹念的，他们两个成了事，能怪谁呢。
十五夜宴上的事情，彦景帝有意压下去，便没有人敢再多话。
不过是皇子身边多了个女子，实在也算不得大事。
大历历来有规矩，皇子成亲之前住在宫中，成亲后就要出宫立府而居。
段朗一下子得了两位妾室，虽算不上是正式的成亲，但也是有了家室，彦景帝便下旨，让他搬到皇子府去。
因段朗的年纪也到了，皇子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过是略加休整了一番，就齐全了。
一个月后，段朗正式离宫。
同一天的黄昏时分，韩云菲坐上一顶四人抬暖轿，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了四皇子的府邸。
从皇子府的侧门进去的还有一顶轿子，里面坐的正是尚三姑娘。
韩云菲只带了落雁一个丫鬟，主仆两个清冷冷地进去，直奔了一个偏僻的小院。
而尚三姑娘，带了两个丫鬟，并大小箱笼八个。
不是韩府小气，而是规制摆在这里，韩云菲是以侍妾的身份入府，是没有资格带嫁妆的。
临行前，韩老夫人塞给了她不少银票，也嘱咐了不少。
孙氏是管家夫人，按照府上给姑娘陪嫁的份例，把原该给韩云菲的嫁妆折成了银票，当着韩老夫人的面给了韩云菲。
韩世良与吴氏也是在场的，韩世良简单叮嘱了几句，吴氏却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叫韩云菲尽心服侍段朗。
直到韩老夫人不悦地咳了一声，吴氏才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