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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那屏风，彦景帝眉头一皱。
待看清楚那屏风是细纱制作的，只是做个样子根本遮不住什么，便也罢了。
换了衣裳的封子珞又是一番形容。
墨发星眸，宽袖飘飞，虽清冷如常，但那隐约的杀伐之气散去，俨然不沾世事的如玉公子。
皇帝皇子在坐，女眷们战战兢兢，个个谨守着规矩做派，生怕出了什么错漏。
彦景帝兴致勃勃道：“听闻鲁爱卿家的千金来了，不知是哪一个？”
鲁姑娘身子一僵，直直地站起来，冲着皇帝那个方向屈膝，“臣女见过陛下。”
彦景帝一眼扫过去，抚着下颌的手不自觉地一个用力，险些拔掉了一根龙须。
彦景帝暗道，鲁姑娘是方脸，不妥，说来是他忘了，鲁大人的一张脸就是极方的。
又叫起了两位姑娘，一个眼睛太小，一个嘴巴太大。
看一眼眉目疏淡的封子珞，彦景帝深感自己操碎了心。
他这儿子实在太好，怕是要从天上掉下来个仙女才算般配。
诧异之后，端妃隐隐明白了彦景帝的用意。
她含笑坐着，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
却听彦景帝低低叹道：“爱妃，你这赏菊宴应该多请些姑娘过来。”
端妃笑道：“陛下，这一次已经是破了例，臣妾请来的都是年轻女孩子。”
彦景帝摇头，暗叹他殿上的那些个臣工，竟养不出水灵灵的女儿来。
端妃道：“陛下，尝尝这道悠然南山，这是臣妾新研制出来的菜，用菊花的花瓣过水后盐渍，再清洗干净，用鸡汤入味……”
彦景帝心不在焉地道：“爱妃有心了。”
忽地，彦景帝的手顿住，指着一个方向问道：“爱妃，那个姑娘是谁家的？”
他是看着那姑娘身形丰腴，看着必是个好生养的，这才有此一问。
端妃一滞，红唇一扬，却是嘲讽一笑：“那是赵首辅家的千金。”
“赵爱卿？”彦景帝慢慢地收回手，眼神渐渐冷了，“那姑娘性子如何？”
不是说相由心生么，看那姑娘的腰身，应该是个心胸广阔的，若是足够包容体贴，或许他可以不考虑赵首辅这一层。
那边段朗头皮一凛，已是竖起了耳朵。
端妃轻笑两声，说道：“陛下，这赵姑娘也是个可怜人，生母早逝，在外乡长到了十几岁才被接回京来，臣妾想着，她倒是个有才情的，每每人多的时候总要赋诗奏琴的，只是臣妾未曾亲耳听过她抚琴，但诗句么，臣妾听过一句半句的，颇有些孤高。”
外乡长大，便是缺乏见识教养，人多的时候出头，便是显摆自己。
总之将来不大可能成个贤妻。
段朗忍不住道：“母妃，赵姑娘性子柔和，凡事不爱计较，绝不是那等只知伤春悲秋的女子……”
段朗还未说完，端妃一眼横了过去，段朗当即住声。
一直未出声的封子珞懒洋洋地开口道：“赵家不是有三位姑娘么？”
端妃点头笑道：“不错，赵家确有三位千金，这赵姑娘还有两个异母妹妹。”
封子珞仍是懒洋洋的，眸光越过那屏风看向了什么地方，不再出声。
端妃面露惋惜，“陛下，赵家的那两位姑娘也是极出众的人儿呢，臣妾原本是都下了帖子的，不料赵夫人染病，那两个要留在家中伺疾，今日只来了赵凝儿一个。”
彦景帝“嗯”一声，不再看赵凝儿所在的方向。
即便不是亲生，母亲病了还这般穿红戴绿地出来招摇，也是不妥。
段朗面色微红，似乎有话要说，但看着彦景帝脸色不虞，只得硬硬地把想说的咽了回去。
端妃起身，从苏忠手中接过绘着云龙纹的执壶，一面给彦景帝斟酒一面抑制不住地笑：“说起这位赵姑娘，臣妾倒想起个笑话来，这笑话还与子都有关呢。”
“哦？”彦景帝立时来了兴趣，“爱妃快些讲来。”
端妃瞥了封子珞一眼，笑道：“听说，子都曾因为这赵姑娘烧了一把火。陛下知道，子都一向清冷，他的东西旁人动不得，偏他开府宴那日，赵姑娘动了他的一把古琴，后来，那千金难寻的古琴便葬身火海了。”
彦景帝便看封子珞：“可有此事？”
封子珞不置可否，那边段朗变了脸色。
彦景帝沉吟了一忽儿，吩咐苏忠道：“把朕珍藏的那把绿绮包好了送到子都府里。”
苏忠跟了彦竞帝多年，早已练就了雷打不动的本事，听了彦景帝这话，却忍不住诧异地楞了一下。
世上最为闻名的四把古琴，绿绮为首，但彦景帝珍爱绿绮的真正原因，却不是因为这把琴的价值。
当初彦景帝与祁霜相恋时，祁霜常常弹奏这把琴，祁霜走后，彦景帝便对着琴睹物思人。
念头一转，苏忠了然。
皇帝已寻回了与祁霜的骨肉，自然不再需要对着琴苦苦思念。
皇帝只要百般的对锏亲王好就是了。
端妃叫道：“陛下好生偏心，怎么这就把绿绮给了子都？”
端妃的语气中撒娇玩笑居多，彦景帝也不在意，只是道：“回头朕寻把更好的给你。”
端妃又道：“陛下给了子都再多的好东西也是不够啊，哪有什么比得上贴心人重要呢。”
彦景帝伸手朝着屏风那边一指，无奈道：“爱妃瞧瞧，哪一个可配子都？”
也是巧了，韩云瑶的位置正好被人挡住了，没有被彦景帝看到。
至于刚刚她扑到封子珞怀里，那时候彦景帝满心满眼的只有封子珞一个，并未在意她。
没有寻到一个满意的，彦景帝就有些失望。
端妃随着彦景帝看过去，笑而不语。
无人知，端妃此刻心中起伏，竟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确如彦景帝所言，这么多闺秀千金，出色的极少。
她的瑶儿是个例外。
彦景帝没有注意，端妃却把封子珞抱着韩云瑶的那一幕记得清清楚楚。
但当时不曾多想，是彦景帝挑起了她的思绪。
他们堪堪相配。
察觉到彦景帝的用意，端妃的一颗心便开始忽上忽下，生怕彦景帝看到韩云瑶，把韩云瑶与封子珞凑成一对，除此之外，端妃隐隐约约的却又期盼着什么。
到底，彦景帝自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