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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韩云瑶看不过去，喝止了雨秋。
雨秋抹着脸，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去了。
看着朱汐汐颇有些狼狈的模样，韩云瑶道：“雨燕，带朱姑娘去换身衣裳吧。”
雨燕应是。
朱汐汐甩着裙子，不可思议地抖着手指着雨秋离开的方向，道：“这就是你们家的丫鬟，好……好……”
她连说了几个好字，却没有说明白到底是好什么。
待朱汐汐换了衣裳出来，下人来报，说是锏亲王来了。
韩云瑶挑了挑眉。
这么巧。
其实也不算什么，朱汐汐不是就住在锏亲王府么，她与封子珞想必是时时刻刻都可以见面的。
但朱汐汐面上却现出雀跃来。
马上，朱汐汐深呼吸了几下，使足力气敛起了那份雀跃，紧紧盯住了入口处。
她表情变化得很快，然而这变化被韩云瑶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样子，即便是住在锏亲王府，朱汐汐也不是随便可以见到封子珞的。
蓝色的袍角刚刚显现，朱汐汐就扑了过去，口中唤道：“子都哥哥！”
那身影迅速一闪，避开了朱汐汐。
封子珞一向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捷，他若是存心躲开，旁人必是靠不了前的。
这么明显的被避开，朱汐汐面上却毫无尴尬，只是嘟着嘴道：“子都哥哥，你有了嫂嫂就和从前不一样了，怎地这么对我！”
说着，朱汐汐一个旋身，出人意料地抱住了韩云瑶手臂，娇嗔道：“我不管，我要和你抢嫂嫂！”
韩云瑶正准备对封子珞见礼，被这样一抱，只得站着不动。
封子珞咳了一声，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对朱汐汐道：“你怎么在？”
朱汐汐道：“我为什么不能在？嫂嫂不是外人，我想见她就来见了，不行么？我告诉你，日后你成了亲也要把嫂嫂分我一半！”
韩云瑶侧头看了一眼。
朱汐汐的长相本就是甜美的，她偏又爱撒娇一般说话，这样的女孩子，任谁都不会生出防范之心吧。
此时此刻，朱汐汐紧挨着韩云瑶，双眼却一直盯着封子珞。
她一面抱怨，一面狡黠地眨眼，神态实在可爱。
封子珞的视线越过朱汐汐看向了韩云瑶，韩云瑶与他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都有无奈。
韩云瑶抽出手臂，扶住朱汐汐道：“既然你子都哥哥来了，你们就一起回去好了。”
“嫂嫂是赶我还是赶子都哥哥？我们就不能聚在一处说话吗？”朱汐汐不肯撒手，“咱们将来都是一家人，照着子都哥哥这个忙劲儿，归家的时间实在太少，可能我陪你的时间还要多些，嫂嫂可不能烦了我！”
韩云瑶哭笑不得，她不过说了一句话，这朱汐汐噼里啪啦地回了一串。
“汐汐别闹，”封子珞道：“你先回去，我有话和瑶儿说。”
“什么话？无非是卿卿我我罢了，以为我不知道呢。”朱汐汐又是翻白眼又是撇嘴，将女孩子的娇蛮憨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韩云瑶道：“朱姑娘还小，王爷就让着些吧。”
“小？”封子珞诧异道：“她今年十七，还小么？”
韩云瑶：“……”
她竟然忘了问朱汐汐的年纪，只是看行为猜测，朱汐汐还小。
十七？
比韩云瑶还要大上两岁。
后头雨秋“噗嗤”一声，显然是没有忍住笑意。
朱汐汐涨红了脸，不满道：“子都你是故意的！”
封子珞面无表情，微微点头：“不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再告诉你一句，你这嫂嫂，十五岁的生辰还未过。”
他手中折扇啪地展开，悠悠然摇了摇。
朱汐汐面上的红色褪去，说道：“罢了，你就是想把我气走与嫂嫂独处而已，我走就是了。”
话落，她居然真的抬脚就走。
她说话快，走路也是极快，韩云瑶刚要出声挽留，只听得一声闷响，朱汐汐痛苦地弯下了腰。
却是一个婆子急匆匆地向这边跑，好巧不巧地与朱汐汐撞到了一起。
婆子吓得面色苍白，跪下一阵讨饶。
雨燕出去，一面伸手去搀朱汐汐，一面斥向那婆子道：“急慌慌的这是作甚？”
婆子这才想起来的目的，一拍大腿急吼吼道：“是大夫人叫奴才来请姑娘的！”
韩云瑶道：“什么事？”
“二夫人和小公子出了事，大夫人说，要姑娘赶紧过去看一看。”
韩云瑶听了一惊。
吴氏与她的弟弟同时出事？能是什么事？
封子珞起身，一把握住韩云瑶手腕：“我与你同去。”
“啊呀！”却是朱汐汐捂住腹部尖叫出声。
韩云瑶甩开封子珞，看向朱汐汐问道：“朱姑娘？”
并不是她不心急，只是朱汐汐的神色实在不对劲。
扶着朱汐汐的雨燕也觉出不妥，语气里带出了几丝慌乱，“朱姑娘，可是哪里撞到了？”
朱汐汐面色发青，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都靠着雨燕，极其痛苦地抽着气，“好痛，我痛死了……”
韩云瑶皱眉，只觉左右为难。
撂下朱汐汐不管似乎不妥，不去看吴氏那边更加不对。
还是封子珞道：“可是撞到了伤处？”
朱汐汐困难地抬头，看着封子珞点了点头：“或许是，子都，我痛的紧……”
封子珞神色未变，吩咐雨燕：“你留下照顾她。”
他话落，带着韩云瑶走了出去。
朱汐汐哭起来：“子都……”
封子珞竟是头也不回，连看都没有看朱汐汐一眼。
雨秋跟在后头，经过朱汐汐身边，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
韩云瑶一面快步走，一面暗暗叹气。
这个朱汐汐，真真假假，虚虚幻幻，她实在看不透。
若是像朱汐汐说的，往后她们常常相伴，她真的怕了。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到了吴氏院子里，看见眼前一团混乱，韩云瑶心下一紧。
孙氏过来，将事情详细一说，听得韩云瑶心惊。
原来是吴氏今日清醒些，要到花园的亭子里去坐一坐。
却不想兮娘抱着孩子出来逛，与吴氏走了个顶头碰。
吴氏见了孩子欣喜不已，主动叫兮娘坐到一处，亲手拿了点心喂给孩子吃。
兮娘本想避开吴氏，奈何吴氏还是主母，这般给她好脸色，她若是不依说不过去。
点心递到孩子嘴边，兮娘还未想好借口拒绝，孩子已经咬下了一半。
这一半点心咽下去，小小的孩子忽然双腿一蹬，嘴里吐出了血沫。
丫鬟急忙去禀告孙氏，孙氏当即派了人去请大夫，又叫来了韩云瑶。
因为出事的地方离吴氏的院子最近，孙氏便把吴氏连带兮娘母子都安置到了这里。
兮娘不肯进吴氏的院子，还是孙氏喝道：“你是想折腾孩子吗？他这个模样动一动都是受罪，你要是不怜惜他，可着劲折腾就是，我不拦你！”
孙氏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打从心底里，孙氏就不相信是吴氏去害人。
不是她认为吴氏善良，而是吴氏疯了许久，且孙氏派了可靠的人整日守着吴氏，吴氏没有机会做坏事。
韩云瑶到时，兮娘正哭得不能自己。
见到韩云瑶，兮娘反倒止住了哭声。
毕竟吴氏是韩云瑶母亲，女儿总是要向着母亲的，兮娘不敢当着韩云瑶的面表现出对吴氏的不满。
更别说，封子珞就陪在韩云瑶身边。
封子珞到了，乱成一团的屋子里安静下来。
略等了一等，大夫来了。
大夫诊着脉，眉头越皱越深。
高门大户，内里纷争是常事，但心知却不能明说，大夫抚着须沉吟半晌，开了药方。
孙氏追问半天，大夫含含糊糊道：“小公子年幼，大概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引起肠胃不适……”
偏偏兮娘听见这句话，当下不管不顾地叫道：“肠胃不适会吐血？这分明是中了毒！”
大夫顺势道：“正是这个意思，小公子误食的东西带毒，这才导致了吐血，幸好小公子所食之物极少，毒性未入肺腑，只是小公子年幼体虚，须得好生调养，精心照料，万不能再有什么差错。”
兮娘不敢再说，只是冷笑。
孙氏不理会兮娘，叫人小心把兮娘母子送回去。
恰在这时，外头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却是韩世良回来了。
从去找他的下人口中大致了解了情形，韩世良面色沉沉进门，直直朝着呆坐着的吴氏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他手劲极大，吴氏当即栽倒在地。
众人都愣怔住的功夫，吴氏“哇”地一声哭出来，口中血水唾沫横飞，“我的孩子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病了呀……”
吴氏四下看了一圈，爬行到须发皆白的大夫脚边，抱住大夫双腿道：“你是大夫吧，救命啊，我的孩子就躺在那里，你快看一看他，求你救他……”
吴氏手指一指，却是出人意料地指住了一个瓷瓶。
那瓷瓶上的图案是几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
孙氏不忍道：“小叔，你是错怪了弟妹，她疯成了这样，还能做什么？”
韩世良目瞪口呆。
一旁兮娘也是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