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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边察觉了不好的时候，韩云瑶就抓住了身后的一只细颈瓷瓶。
砸完了楚义美，她彻底没了力气。
然而楚义美并未倒下。
鲜血顺着楚义美的额头流下去，流过他一张白生生的大脸，在夜光下看着分外骇人。
偏楚义美并不自觉，也不着恼，朝韩云瑶挤着眼睛道：“妹妹原来是个会亮爪子的小野猫，哥哥喜欢，来，给哥哥亲一个。”
他也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连疼都不觉得了。
身子愈发软，若不是靠意志撑着，韩云瑶早就倒下了。
这一刻她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
罢了，韩云瑶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声。
可惜，这一世死也死得不清白。
“妹妹，瑶儿，心肝儿……”楚义美连声乱叫着，在他的手碰到韩云瑶的领口之时，轰然倒地。
拼着最后一丝清明，看清了楚义美身后那人之后，韩云瑶也倒下了。
她安心地倒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封子珞来了。
“跟我走。”往日里清冷的嗓音带了几分急切，封子珞抱住韩云瑶，纵身而去。
韩云瑶却仿佛落入了一个清凉的源头，她神智一忽儿清醒，一忽儿迷失，只尽可能地贴紧封子珞。
她口中低喃：“好热……”
她的手彷如自己寻了目标，竟是顺着封子珞的衣领伸了进去。
封子珞蹙眉。
待作乱的手被牢牢按住，韩云瑶泫然欲泣：“王爷，你杀了我罢。”
一瞬间的清明，韩云瑶羞愧难当，恨不得死了算了。
恨意也涌上来，她一再被至亲的人暗算，竟是躲也躲不过。
她与封子珞，两个人仿佛在争斗，也仿佛在痴缠。
封子珞沉沉叹了一声。
再睁开眼时，韩云瑶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
抬手按了按额角，闭眼复睁眼，韩云瑶耸然一惊。
她的衣裳被换过了。
脑子迅速一转，韩云瑶记起昨夜的事情来，突地脸红心跳，呼吸乱得不受控制。
难道，她与封子珞做了什么？
昨夜晕倒前的种种反应，让韩云瑶明白，她再一次中了自己母亲的谋算。
那打着关心的名义送来的炭盆里加了东西。
此刻她头脑清醒，身体正常，她不得不怀疑，是封子珞做了她的解药。
否则，她是如何熬过药性的？
认真地回想，记忆是零碎的，一个片段又一个片段。
动了一动，她又觉得不像，至少，疼痛总该是有的吧？
对男女之间这样的事，她也实在是没有经验。
呆了半晌，韩云瑶想起，昨晚晕过去之前，她是被封子珞丢进了盛满冷水的浴桶里。
真真是最直接的方法。
那股子噬骨的冷意，解了她身上的药性，也让她冷的晕了。
大概是烧了地龙，屋子里很暖和。
韩云瑶下床，轻手轻脚地向外走。
恰在此时，房门打开，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
见韩云瑶站在地上，当先一个一愣，随即笑道：“姑娘醒了？”
后一个道：“姑娘，请更衣吧。”
韩云瑶不肯动：“你们……”
先头那个笑道：“姑娘放心，这是锏亲王的别院，王爷交代了，让我们侍候好姑娘。”
韩云瑶便放了心。
两人一面为韩云瑶整理，一面说道：“姑娘见谅，府里没有女眷，这衣裳是临时准备的，难免粗糙了些。”
这时候韩云瑶也不在意这些，低头一看，这衣裳与两个丫鬟身上的是同款，不过也是全新的。
穿好了衣裳，丫鬟端来燕窝粥，道：“王爷吩咐了，请姑娘吃了粥去见他。”
韩云瑶也不客气，很快吃了那粥。
随丫鬟出去，韩云瑶见到了封子珞。
他一身白衣，闲闲坐在窗下，手中拈着一支箫，似乎是在把玩。
恰好，窗外落了雪。
韩云瑶便恍惚了。
窗外是不染尘的雪，窗内是谪仙般的封子珞。
倒是两两相映。
封子珞回头看了看她，“醒了？”
韩云瑶极其认真地见了个礼：“臣女多谢王爷相救。”
她这态度却让封子珞嗤了一声：“我救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姑娘拿什么来回报？”
韩云瑶红了脸，她无以为报。
气氛便有些尴尬。
“坐。”封子珞挥了挥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
韩云瑶坐过去，低声道：“还要麻烦王爷，送我回去。”
封子珞不动，似乎是“嗯”了一声。
窗外的雪愈加大起来，韩云瑶看过去，只觉得一颗心也是纷乱无比。
昨夜之事是祖母与母亲联手做的，对祖母，她早已视同路人，对母亲，她这一回是彻彻底底地断了亲情。
如今她在这世上，几乎可说是孑然一人了。
但那个家，她还是要回去的。
封子珞道：“昨夜我若是不去，你打算如何？”
韩云瑶笑了笑：“我能如何？一死罢了。”
封子珞的眸光转了过来，看见一个沉静的侧颜。
他见过她多次，但那样无助的时候还是头一次。
他也是听见韩云辉提起说韩云瑶随母亲去了庄子上，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才去了。
偏偏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救了她。
那一刻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暗恨自己去得晚了，若是早上一刻，她也不必受到惊吓。
韩云瑶一转头，便对上了封子珞的视线。
不由得，韩云瑶心跳快了起来。
昨夜，她在药力的作用下，做了许多丢人的举动。
别扭地咳了一声，韩云瑶匆匆转开了头。
恰恰她眼角扫到了一片粉色的衣角，正是早起伺候过她的丫鬟立在那边。
她脱口道：“王爷府中的丫鬟甚美。”
那两个丫鬟的确是好容颜，想来以封子珞的眼光，寻常的样貌也入不得他的眼。
话出口，韩云瑶险些咬了舌头。
她不过是没话找话想打破尴尬，却说了一句最不合时宜的。
偏偏封子珞接话道：“若不是你来，她们进不得这屋子。”
韩云瑶诧异地“咦”了一声。
丫鬟么，不进屋子里，怎么服侍封子珞？
她不过是顺口一句话，封子珞的语气却像是在正正经经地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