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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原本高大挺拔,这一刻却有些佝偻颓废的背影,韩云瑶只觉心中万般感慨,却无处可诉。
见韩世良走了,阿泽上前去搀封子珞。
封子珞的面色比刚刚更苍白了几分,就着阿泽的手站起来开口道:“姑娘放心,韩小公子的事情,跟韩府无关。”
韩云瑶心绪纷乱,只点头道:“多谢公子。”
封子珞站了站,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将军府,韩云瑶没有去向吴氏问安,连晚饭都没有用便上了床。
这一次的事情她没有打算隐瞒,由着雨燕告诉了张妈妈,把张妈妈吓得不轻。
“姑娘,日后出门老奴安排人跟着,省得再遇到危险。”张妈妈拍着心口说道。
是啊,韩云瑶这才想起,她也是有人保护的呢。
可是,一想起这个她便有些惴惴,忍不住去猜端妃的目的。
总不会,端妃是不求回报的做好事吧。
细细一想,上一世的时候,端妃虽执意让她嫁给段朗,却并未对她有多么的关爱。
难道,这一世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
晚些时候,韩世良回来了。
韩云瑶已经歇下,被张妈妈叫醒,说是韩综奉命而来,要她去书房见韩世良。
韩云瑶一个激灵,急忙赶去了书房。
踏进房门,韩云瑶就觉出了气氛的不一样。
疲态尽显的韩世良端坐在椅子上,身子僵直,脸上毫无血色。
“父亲。”韩云瑶福了福身,低声问道:“可是云昌有了下落?”
韩世良好半天没有反应。
韩云瑶想,定是韩云昌的尸身被找到了,便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再开口。
一时间,父女相对,韩云瑶只觉得心潮起伏,茫茫然的却不知自己所想为何。
终于,韩世良动了动唇:“瑶儿。”
韩云瑶应是:“父亲,我在。”
“你是如何被人掳去,何时见到云昌,珞大人又是为何会赶去救你,这些,你详细些告诉为父可好?”
定了定神,韩云瑶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至于封子珞那部分,她只说是雨燕在街上恰好遇到了封子珞,情急之下求封子珞相救,封子珞才去了破庙。
而韩云昌在庙里说的那些话,韩云瑶则一字不落。
韩世良苦苦一笑,道:“我自幼不被你祖父重视,所以年少离家,从军后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现在,我想着,云昌是我的儿子,该继承我的精神,所以才放手把他交给了周副将,云昌起点已经比我高,若是肯努力上进,怎会没有一个好的前程?偏他心思狭隘,只在出身上过不去……”
说罢,韩世良红了眼眶。
韩云瑶含泪道:“父亲,你对云昌用心深重,是他自己想不开,误入了歧途……”
她言尽于此,再说不出韩云昌杀人如麻的话来。
毕竟,她面对的是经受着丧子之痛的父亲。
韩世良沉沉叹了一声,以手扶额,竟是泪珠滚落到了衣襟上。
韩云瑶心痛不已,上前想要扶住韩世良的肩,不想她的手刚刚碰上去,韩世良身子一侧,闪到了一边。
韩云瑶滞了滞,收回手说道:“父亲,夜已深,你当心身体,还是回去休息吧。”
“罢了,”韩世良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是。”韩云瑶应着,慢慢往外走。
“等等!”身后却突地传来喝声。
韩云瑶止步,回头看去,只见韩世良面沉如水,问道:“你和珞子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子都公子?”韩云瑶不解父亲的神情变化,回道:“我们能有什么事?我也不知,云昌为何生了误会。”
“珞子都欺人太甚!”韩世良一拳捶下去,语气森冷:“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害了云昌是真!”
韩云瑶愕然:“父亲!云昌与人合谋,设下重重陷阱,子都公子为了救我身负重伤,若不是阿泽到的及时,怕是我和子都公子都要葬身破庙……”
“证据何在?”韩世良愤怒地阻住了韩云瑶的话。
“父亲忘了?子都公子亲口所言,证据已被毁了。”此时夜深露重,也不知是不是身体发冷,韩云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带上了凉意。
“他为何要毁去证据?依我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父亲……”韩云瑶努力地压下遍体生寒的感觉,“父亲连女儿的话也不信么?我在破庙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云昌他……”
“住口!”韩世良又重重地捶了一拳,面上肌肉几乎狰狞:“你没了弟弟不去伤心,却只顾着为一个外人开脱,到底为何?”
韩云瑶哽咽无言。
事已至此,她什么都不想再说。
走出书房,张妈妈上前把手中捧着的大氅披到了韩云瑶肩上。
韩云瑶拢紧双手,回头看了一眼,道:“我们走吧。”
第二日一早,将军府中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
吴氏与楚氏同时得了韩云昌的死讯,吴氏哭的无声,楚氏却受不住了。
忽然被叫到主院的楚氏原本还窃喜,听了韩世良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当下身子一软,跌坐到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韩云菲站在一边劝了几句,自己也拿了帕子哀哀地哭。
吴氏微微闭了眼,单手撑着头靠坐在椅上,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模样。
“夫人,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丁妈妈在吴氏身边小声说着。
却没人去理会楚氏。
韩世良端坐上首,目光沉痛而呆滞。
韩云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她只能无声地福了福身。
韩世良抬头,盯了韩云瑶一眼,起身而去。
吴氏压下了心里的不满,抬起头一把抓住韩云瑶的双手,道:“瑶儿,这不是真的吧?昌儿昨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楚氏突然也有了动作,爬着靠近韩云瑶,拽住韩云瑶裙摆,问着和吴氏一样的话。
韩云瑶摇头,落下泪来。
楚氏怔了怔,尖叫出声:“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说你被云昌掳去了,还见了他的人吗?你不知道谁知道,你这个贱人!定是你害了昌儿,你还我的昌儿……”
楚氏突闻噩耗,几近癫狂,这时候心中仍存着侥幸,只希望她刚刚听到的都是假的。
张妈妈马上过去,抓着楚氏往后拖:“姨娘住手,当心伤了姑娘。”
楚氏心神俱乱,力气不知从哪生出,竟是差点把张妈妈踢倒。
张妈妈神情不变,腾出一只手悄悄的往衣襟里面一掏,再朝着楚氏面上一扬,然后,楚氏就软软地倒下了。
“哎呀,姨娘伤心过度晕倒了。”张妈妈道。
茉莉出去喊了人,将楚氏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