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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第1/2页)
排水枢纽里的空气潮乎乎的，有铁锈和消毒水混在一起的怪味。墙上渗出来的水珠顺着管道流下来，在地上积成一滩滩水洼，映着应急灯忽明忽暗的光。
温雅思靠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坐下，能听到管道深处有隐隐的水流声，就像人在慢慢呼吸。
她用指尖轻轻敲着空间装置的外壳，能清楚地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震动。那是星芒缩在里面，能量波动比之前稳了一点，但偶尔还是会猛地抽一下，就像一只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找到安全地方的小兽，在梦里被噩梦惊醒。
“他在发抖。”温雅思小声说，声音因为精神力用得太多而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扯到了喉咙里的伤口。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这是精神力用过头的反应。
“那些异种能量还在打架，就像一群找不到出口的疯狗，在他身体里乱撞。刚才我试着用精神纽带安慰他，能感觉到有股蓝色的能量在拼命拦住它们，那是他自己的力量，快撑不住了。”
陆野把刚拧开的纯净水递过去，瓶盖打开时发出“啵”的一声，在这安静的地方显得特别清楚。
他看着温雅思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也撑不住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先休息半小时，别硬扛着。”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掰成小块递过去，“多少吃点，不然连精神力都提不起来。”
“睡不着。”温雅思摇摇头，指尖贴在装置上，冰凉的金属外壳传来里面一点点温度。“他刚才认出我了，那声‘妈妈’……”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动了动，眼眶有点热。她看向水面的倒影，里面的自己脸色差，嘴唇干裂，完全没有以前的样子。“在他心里，好歹还留着一块干净的地方。就凭这一点，我们也不能让他被那些能量吞掉。”
秦风抱着膝盖靠在对面的管道上，打了个大哈欠，眼角挤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能量检测仪，屏幕上跳着杂乱的波纹，红色的警示线时不时超过界限。
“龙之也和裁决者肯定气坏了，刚才撤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裁决者的光杖都劈歪了，把看台砸了个大洞！”他挠了挠头，忍不住笑出声，“雅姐你没看见，龙之也那脸色，绿得跟他实验室的营养液似的，估计现在正拿着地图找呢，说不定已经把附近的废弃工厂都搜了个遍。”
温雅思被逗得扯了扯嘴角，眼里的疲惫少了一点。“他气的是没拿到星芒，裁决者则是恨所有‘污秽’跑了。这两伙人本来就不对付，现在目标都没了，不内讧才怪。正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她停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在装置上画着圈。“不过也不能大意，龙之也的精神控制能远程干扰，裁决者的净化光又能穿透墙壁，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周围五公里内布下天罗地网了。”
她看向陆野，眼神里带着疑问，“你之前说，找到三枚纯度80%以上的能量结晶，就能中和异种能量的冲突？具体在矿区哪个位置有记录？”
陆野从背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了好几个点，边缘都磨得起了毛。他把地图摊开，借着应急灯的光指着其中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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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旧矿区，这里原来是能量矿脉的主矿道，二十年前那场爆炸后就封了，但记录里说深处的结晶没受影响。不过那边地形复杂，全是废弃的矿道，像个迷宫，还有当年没清理干净的能量泄漏点，走进去罗盘都会失灵。”
他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岔路口，“而且这里有三条支脉，其中两条早就塌了，剩下的那条据说连着地下暗河，水里都带着能量辐射，碰一下皮肤就会发红发痒。”
“迷宫才好。”温雅思的眼神亮了起来，好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越乱，越容易藏。他们人多，在迷宫里展开不了，我们反而好应付。”
她轻轻拍了拍空间装置，里面的震动好像轻了点，像是在回应她的话。“等他再稳一点，我们就去矿区。先找结晶中和冲突，再想办法把异种能量弄出来，一步一步来。”
这时候，空间装置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比刚才的抽搐要柔和，像是在撒娇一样蹭了蹭她的手心。温雅思心里一暖，指尖的力气放得更轻了。
“听见了吗？我们带你找解药，很快就不疼了。”她低头看着装置，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星芒的时候，他还是个能稳稳站在掌心的小光球，那时候的能量纯粹得像块蓝宝石，哪像现在这样被搅成一团乱麻。
黑暗里，只有管道滴水的“嘀嗒、嘀嗒”声，像是在数时间。秦风已经靠着管道打起了轻鼾，呼吸很均匀，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陆野靠在不远处，手里玩着一把多功能军刀，刀刃反射着冷光，显然没睡，在留意周围的动静。温雅思把装置紧紧贴在胸口，感受着那越来越有规律的震动，好像在和自己的心跳慢慢同步。
她想起星芒刚才在体育场里，明明已经失控到认不出人，却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硬生生停下了释放毁灭能量。那一瞬间的停顿，就是他藏在最深处的意识在挣扎吧。就像现在，他虽然还在难受，却能慢慢平静下来，这就是希望。
“睡了。”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半小时后叫我。”
这一次，睡意终于来了，眼皮越来越沉，胸口的震动像最安稳的摇篮曲，让她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渐渐放松。
就算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她的手也没松开那个小小的装置，好像那是连接着希望的唯一绳子。而空间装置里，星芒的能量波动渐渐和她的心跳同步，混乱的异种能量好像被这平稳的频率安抚了，冲突慢慢变弱，这是失控后第一次真正平静下来。
管道外面，隐约传来远处的警笛声和能量碰撞的闷响，想必是龙之也和裁决者的人真的起冲突了。
但这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在这个小小的排水枢纽里，暂时形成了一个被遗忘的安全角落，包裹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
温雅思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头舒展开，终于在连日用功的疲惫中，得到了片刻真正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