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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当代鬼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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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当代鬼工(第1/2页)
    湖田窑归来,陈墨白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一边是探方底部那灼烧灵魂的恐惧印记,一边是女考古队员夏沫那双冷得能冻住瓷浆的眼睛。“丙字七号秘窖”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墙。他像只围着热灶台打转却找不到下嘴处的猫,焦躁又无奈。
    “急也没用,”林清瑶倒是沉得住气,一边整理着白天拍的遗址照片,一边给他泼冷水,“那个夏沫明显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硬碰硬只会打草惊蛇。既然研讨会安排了仿古瓷制作体验,不如放松一下,换个思路,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陈墨白撇撇嘴:“做瓷器?我这双手,摸古董还行,捏泥巴?怕是搓出来的泥条比金爷的裤腰带还歪歪扭扭。”
    话虽如此,第二天上午,当研讨会大巴将他们拉到一处环境雅致、兼具展示和体验功能的现代陶瓷工坊时,陈墨白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勾起了一丝兴趣。工坊里,拉坯机嗡嗡作响,釉料散发着独特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创造的活力,与古窑遗址的沉静沧桑截然不同。
    体验环节是自由选择,可以尝试拉坯、利坯(修坯)、绘画或上釉。大多数学者都兴致勃勃地围在拉坯机旁,看着陶艺师将一团泥巴魔术般变成各种形状,然后自己上手尝试,结果往往是泥巴飞溅,笑声不断。
    陈墨白自觉没那手艺,便溜达到绘画区。这里相对安静,长桌上摆满了素烧过的白瓷胎,以及各色青花料。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素色亚麻上衣、面容清俊却带着几分疏离感的年轻人,正坐在角落,旁若无人地在一只梅瓶上勾勒着缠枝莲纹。他运笔极稳,线条流畅精准,仿佛不是在画画,而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仪式。
    工坊负责人低声介绍:“那位是范一尘老师,年轻一代里仿古青花的高手,尤其擅长模仿元明韵味,他们家祖上就跟瓷器打交道,据说跟历史上的‘范记窑’还有点渊源呢。就是性子有点独,不太爱交际。”
    范记窑!陈墨白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这可是与“承安会”纠缠不清的名字!他不动声色地凑近些,假装观摩别人画瓷,眼角余光却牢牢锁定了范一尘。
    只见范一尘画完最后一笔,将毛笔轻轻搁下,对着光线仔细审视自己的作品,微微蹙眉,似乎对某个细节仍不满意。这时,工坊工作人员端来几盆新调制好的青花料,供大家选用。范一尘习惯性地用手指沾了一点料,在指尖捻开,又凑近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料,不对。”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工作人员一愣:“范老师,这都是按老方子调的,钴料比例没问题啊。”
    “比例是死的,料性是活的。”范一尘语气平淡,却透着执拗,“这批钴矿的产地,怕是偏了少许,少了点金石气,火气又太重。烧出来,色浮,欠沉稳。”
    周围几个懂行的学者也好奇地围过来,看了看青花料,又看了看范一尘,有人点头称是,有人将信将疑。单凭肉眼和嗅觉,能分辨出钴矿产地的细微差别?这听起来有点玄乎。
    陈墨白心中一动。他对青花料的认知,更多来源于触摸成品时的“感觉”,对原始料性的判断并非强项。但范一尘这番话,却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种对材料本身“活性”的极致追求,与他依赖的“物灵”感知,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忍不住开口,不是对范一尘,而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边人听:“料如人,有魂魄。产地是根骨,炼制是修行,火候是机缘。根骨不正,修行再苦,也难成大器。”
    这话一出,范一尘倏然抬头,清冷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陈墨白身上,带着明显的惊讶和探究。周围人也安静下来,看看陈墨白,又看看范一尘。
    “这位先生,高见。”范一尘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但那份疏离感减弱了些许,“不知先生是?”
    “北平来的,陈墨白,对古物略有兴趣。”陈墨白拱拱手。
    “陈先生。”范一尘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话锋一转,指向那盆青花料,“既如此,依先生之见,此料当如何调整,方能‘根骨正’?”
    这是考较来了。陈墨白心里明镜似的。他哪里懂具体调整配方?但他有他的“歪招”。他走上前,学着范一尘的样子,用手指沾了点青花料,却没有捻开,而是闭上眼睛,轻轻将指尖按在自己的眉心(假装思考,实则是将感知力集中于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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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一股混杂的信息涌入:深山矿脉的沉积感、水流冲刷的痕迹、人工研磨的力度、以及几种辅助配料(如石子青、明珠料等)的微弱气息……确实,这料子底子不错,但核心的钴料,似乎来自一条矿脉的边缘地带,少了几分核心区域的“醇厚”和“烈性”,就像一壶好茶,用了次一等的茶叶,滋味总差那么一点火候。
    他睁开眼,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沉吟道:“此料根基尚可,然其性略‘漂’,似缺一味‘压舱石’。或许……可尝试加入极少量的、产自云南朱明地区的土钴(一种含钴的天然矿物土,色泽深沉),取其沉郁之气,以镇浮华。比例嘛……千分之一二足矣,过则色黯。”
    他这话半是依据刚才感知到的料性偏差,半是瞎蒙。没想到范一尘听完,眼中精光一闪,盯着陈墨白看了好几秒,缓缓道:“陈先生果然不是‘略有兴趣’。此法……甚险,但理论上,或可一试。先生对料性之感知,已近乎‘道’。”
    一场关于青花料的讨论,瞬间提升了哲学高度。周围几位老专家也纷纷点头,表示这种对材料本源精神的探讨,正是当代仿古瓷超越单纯形似、追求神似的关键。
    范一尘似乎被勾起了谈兴,他拿起自己刚才画的那只梅瓶,道:“形易摹,神难追。如今科技发达,胎釉配方、绘画技法乃至做旧手段,皆可量化分析,极致模仿。然,古瓷之神韵,在于当年工匠手下那份‘不得已’与‘偶然’。泥性的微差,窑火的变幻,笔锋的顿挫,皆非刻意所能为。今人仿古,太‘完美’,反而失了真趣。”
    陈墨白深以为然,接口道:“范老师所言极是。器物有灵,这‘灵’,一半在匠人倾注的心血与情绪,另一半,就在这材料与火候的‘天成’之中。过于追求技艺的完美,好比只练招式不修内功,终究是花架子。感知其‘灵’,顺应其‘性’,或许才是真正的传承。”
    一个强调技艺基础上的神韵捕捉,一个侧重灵性感知下的顺势而为,两人观点虽有差异,却都在追求超越表象的“真”。这番对话,引得周围不少学者加入讨论,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学术沙龙。
    辩论中,陈墨白始终分出一丝心神感知着范一尘和他那件半成品梅瓶。令他稍感安心的是,范一尘的作品气息非常纯净,只有专注、严谨和一丝对完美的追求,完全没有“鬼工门”相关器物上那种阴冷、诡谲的感觉。而且,范一言谈间对古法传承的尊重,也显得真诚。
    然而,当有人无意间提起“范记窑”在明末清初也曾烧造出堪比官窑的精品时,陈墨白敏锐地捕捉到,范一尘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骄傲,又像是……一丝隐痛。他并未接话,只是淡淡地将话题引回了技术层面。
    体验环节结束,众人散去。范一尘在离开前,特意走到陈墨白面前,递给他一张素雅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陈先生,有机会可来舍下小坐,交流切磋。”范一尘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中多了几分认可。
    “一定叨扰。”陈墨白郑重接过名片。他知道,这或许是一条接近“范记窑”历史的重要途径。
    回程的车上,林清瑶低声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料如人,有魂魄’,差点把那位范大师都唬住了。”
    陈墨白嘿嘿一笑:“瞎猫碰上死耗子,主要还是人家范老师水平高,能听出弦外之音。不过,这人有点意思,手艺没得说,气息也正,就是提到祖上‘范记窑’时,反应有点微妙。”
    “看来,这景德镇真是藏龙卧虎。”林清瑶感慨,“明面上的学术讨论,暗地里的遗址探寻,现在又多了个手艺高超、身世成谜的仿古大师。这潭水,是越搅越浑了。”
    陈墨白把玩着那张名片,目光望向车窗外。与范一尘的这场意外交锋,像在迷雾中又点亮了一盏灯。当代的“鬼工”或许阴险,但传承有序的正统手艺,依然在这片土地上散发着纯净的光芒。而这道光,或许能照亮通往历史真相的某条岔路。
    接下来,是该想办法再去会会那位冷若冰霜的夏沫,还是先去拜访一下这位孤傲的范一尘呢?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名片,感觉分量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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