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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自己面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
陈清泉似乎觉得君临境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你想让我怎么做”
君临境笑看着陈清泉,抬头把一颗内丹举到陈清泉的面前,那是一颗特别的内丹,因为上面刻着一个很端正的“谢”字。
陈清泉看到这颗内丹,当场脸就白了一瞬。
君临境道,“怎么说我也是在救你的命啊陈大人,交易是要双方都付出些什么才能做成的,在我们的计划开始之前,我们先来聊聊这个,陈大人……你的这颗内丹,或者说外丹,是从哪里来的?”
大家都知道,大邺朝科举考试有一条硬性规定,即必须修炼出内丹才能获得参考资格,所以有没有内丹,就是大邺划分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最重要的条件。
但内丹这个东西,并不是谁想炼就能炼出来的,显然造物主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通过血脉来彻底锁死这个世界的阶级流动,所以修仙的天赋并不通过血脉遗传,DNA很可能突变。
比如父母都是修士,但生出来的孩子却死活炼不出内丹,或者父母都是普通人,但生出来的孩子却天赋异禀。
所以科举制需要结丹才能参考这一规定还是很合理的,如果父母都是结了丹的公务员,但生出了不能结丹的孩子,那下一代自然就从统治阶级退到被统治阶级,相反,如果山窝里飞出金凤凰,普通人生出了天赋异禀的孩子,自然能一跃成为统治阶级。
而且因为结丹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即便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如果能结丹,也会更容易被发现,得到各方资助,以便能脱产考公什么的,也算对阶级流动起到了积极作用。
但君临境手中的这颗内丹,就和上述情况完全不同了,因为这是一颗人造内丹。
上面那端端正正,工业气息十足的“谢”字,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如果内丹可以人工制作,那么也就是说,原本就占有更多资源,生活优渥又有钱的统治阶级,或者商人阶级,就可以通过购买或者其他手段来使自己本来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后人,拥有这样的资格。
这似乎打破了这个世界最后的公平。
即使被江寄雪生剥内丹的时候,陈清泉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场面,但等他真正要说出这个深藏了十几年的秘密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一种恐惧,因为这颗内丹,当年所引起的那场腥风血雨,似乎又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场可怕的大火。
而那场大火所带来的痛苦,没有人能比江寄雪更刻骨铭心。
那场火,烧死了谢家全族上下一百八十多口人,包括死在他眼前的父母,而这折磨了他十多年的噬火,到如今还没燃尽。
“你不该问。”
陈清泉的声音回荡在阴湿的地牢里,“这件事足够吸引人,但知道这件事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君临境面无表情,“这不关你的事,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陈清泉垂着头,似乎陷入了回忆,“给我这颗内丹的,是宋鹤眠,他给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父亲。”
君临境依旧面无表情,好像这个名字对他并不意外。
“当然,我这次出逃,一直在背后帮我出逃并承诺会保住我性命的人,也是他。”
“但这颗内丹并不是宋鹤眠的,它原本的主人……你或许不认识,因为那个人在十二年前就死了,他叫谢言鸣,十二年前,他是江宁城首富。”
君临境下颌绷紧了,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边牵起一抹苦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他想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但心里的苦涩和酸楚却像是决了堤的潮水般涌上来,“看来,这颗内丹几经流转,到了陈大人你的手里,一定发生了些惊心动魄的故事。”
“没错。”
陈清泉笑,“宋鹤眠把这颗内丹交给我父亲,有一个条件……”
“十三年前,我父亲在江宁为官,都水监,掌管巡使河道,疏浚运河的事务,当时的我已经过了及冠,但还是没办法结丹,而父亲又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果我不能结丹,也就不能参加科举,他很是为此烦恼,就在这时候,宋鹤眠找上了他,表示自己有让我结丹的办法,但又说他最近遇到一件难办的事,父亲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如果能让自己儿子结丹,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陈清泉道,“那件事,就是帮宋鹤眠做一件案子的伪证。”
时隔十三年,这场灭门之祸的真相终于在君临境面前徐徐展开。
“当时,江宁刚刚经历过一场洪水,周边村县大数被淹,连江宁城内都有将近一半被冲毁的房屋,死的人根本数不清,宋鹤眠当时正在江宁任司户,很多人都怀疑,这场洪患,是因为他贪昧了河工款才导致的,毕竟当时虽然连月有雨,可雨也并不算很大,周边州镇都没有江宁这样严重的水患,因为损失太大,死的人又太多,当时京城派了上宪来调查这件事,可河工款这种事,从司户到河都署,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参与,即使真的有人从中拿了钱,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只要查,一定是一条线上的所有人。”
君临境开口,他嗓子有些干涩,但声线依旧平静如水,“所以,他们想找个替罪羊。”
“是。”
陈清泉道,“江宁城的水域内,有一只很有名的大妖,名叫吞舟,很多人都见过她的原身,是一条蛟蛇,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生活在那里,后来有人传言,吞舟化为人身,嫁给了江宁首富谢言鸣,据传说,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如果说江宁城里谁能发动这样大的一场水患,恐怕只有大妖吞舟才有这样的力量,她是最好的人选。”
“宋鹤眠找到我的父亲,就是想让当时身为都水监的父亲作证,这场水患,是由一条蛟蛇失控引起的,和河堤无关,但父亲当时检查过水患后被冲毁的堤坝,发现原本应该由整块条石搭建的底座,都是黄土碎石沙包,显然是建造河堤的用料有问题,他当时已经写好了奏书,准备交给京城来调查此案的上宪,但因为宋鹤眠提出的条件,他改写了奏书中的内容,因此坐实了吞舟纵水淹没江宁城的罪名。”
“案子办得很快,因为半个江宁城的官员都需要尽快洗脱自己的罪名,多等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变故,谁都不想活在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没过公堂,他们就以逮捕吞舟的名义,屠杀了谢家满门,那几乎是大邺立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次灭门行动,谢家身为江宁首富,家宅宏壮,烧了三天三夜,听说谢言鸣被当场斩首,吞舟被北庭府特有的噬火阵烧回原形,从后来拼凑的骨骼来看,那应该是一条将近十丈的大蛟,对谢家围剿的当晚,只有传说中谢言鸣和吞舟所生的儿子没有找到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