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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女仆安洁莉卡热情的恭送走心事重重的博格纳子爵之后,这场貌似团结实则心照不宣的突然会面终于结束了。
什么克洛维的团结,影响秩序的暴乱,索菲娅太清楚伯纳德子爵担心什么了??安森?巴赫的成功实在是太过成功,以至于超出了他们保王派的控制。
真按照他们的原定计划,应该是安森配合贝尔纳大公,协助他夺取皇帝头衔,而后这位新任帝国皇帝投桃报李,交好克洛维;如此保王派依靠与贝尔纳大公的关系,就能主导克洛维与帝国之间的外交,获取极大的主动权。
当然更坏的情况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比如勒文特大公夺取皇位,亦或者约瑟夫?赫瑞德皇帝击败所有大公,迫使克洛维不得不妥协让步,但现在......
现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叫“亚瑟?赫瑞德”的家伙究竟是谁!
将一个默默无闻之人成功扶上皇帝的宝座...在根本不清楚骁龙城发生了什么的保王派眼中,这怕不是帝国全体贵族都被精神控制了,安森?巴赫是个隐藏很深的黑法师才能办到。
正因为无法理解现实,慌张到六神无主的他们才肯主动分享情报??毕竟安森?巴赫与索菲娅?弗朗茨大小姐的关系,差不多已经是克洛维城不能说的秘密了。
至于对秘密浑然不觉的索菲娅,则一边为提前掌握情报,成功拿捏了博格纳子爵和保王派沾沾自喜,一边开始施展她最擅长的情报攻势。
现如今的索菲娅早已不是当初全城悬赏,只为捉拿一个小说家的无知少女。
她乃堂堂陆军部长兼邮政部长,克洛维城半数以上的报社,三分之二的印刷厂,四分之三的造纸厂,几乎全部的打字机品牌,都已经挂在她的名下。
什么叫新闻?只有尊贵的索菲娅?弗朗茨大小姐说什么是新闻,它才能是。
很快,关于长戟河之战的情报迅速传遍克洛维城内外城区的各个街道,《克洛维真相报》,《西门晚报》,《老实人报》,《白湖消息》,《晨报》,《王国忠诚报》.......
索菲娅甚至不准备做任何掩饰,陆军部所有关于长戟河之战的内情,除了军队编制和详细部署以外,全部对各大报社完全公开,解密程度堪比军情泄露。
用博格纳子爵的话说,这叫做“我们必须要实事求是的告诉他们,一切他们自有办法查到的任何消息。”
流言就是清水,情报就是空气...整个克洛维城所有报社的生死,都被紧紧握在索菲娅这位“真神”的手里。
而现在,神说,要有光。
于是克洛维城所有的报社全都疯狂了。
以往就算是《王国忠诚报》这种和军方关系密切的报社,能拿到的消息也是极其有限;报社顶多能知道在哪里爆发了战争,双方统帅的身份,大致结果...剩下的全都要靠脑补。
而这一次陆军部堪称极其慷慨,关系长戟河之战始末的情报对报社完全公开??光各级汇报文件,就能堆满十平米的房间。
这意味着报社编辑们根本不需要再“创造”新闻,而是要在浩如烟海的文件中找到真正爆炸性的内容,以及更重要的......
抢在所有人的前面,把刊登了新闻的报纸卖出去!
消息是早上十点传出的,报社是十二点拿到的...下午一点整,刊登了《长戟河大捷》的《克洛维真相报》就已经出现在外城区街头。
十万份报纸,销售一空!
有道是最能刺激人的永远不是自己的失败,而是同行的成功...得到消息的各大报社坐立难安,纷纷加紧效率,用最快的速度把报纸卖出去。
于是报社疯了,报童们也疯了...短短半小时不到,卖出去一份报纸的提成暴涨了十倍;甚至连叫卖都不需要,走上大街就会有人询问“有没有长戟河的消息?!”
再后来连问都免了,几乎是扔下零钱就把报纸哄抢一空。
然而即便如此,某位少女仍不满足,她深知消息传播的速度并非取决于各大报社能写多快,而是印刷厂能印多快...于是在索菲娅部长的“亲切指导”下,各大印刷厂暂时停下所有工作,全力对接各大报社订单,手摇印刷机被工
人抡的直冒火星。
等到下午总理执政厅的路德维希?弗朗茨得到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震惊不已的路德维希让秘书官立刻把报纸买回来,却被对方反问:“呃,请问您要买哪份报纸,哪一版的?”
路德维希?弗朗茨:“…………”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懵掉的人远不止他一个:总理执政厅,陆军部,国民议会,保王派......大半个克洛维城都陷入了骚乱,几乎所有机构全部停摆。
拿到报纸的人们首先是不敢相信,紧接着就动员自己的全部消息网,然后他们就发现找到的消息,比报纸上的还要夸张十倍??这次二创比不过原版了。
毕竟拿到情报的各大报社哪有时间甄别信息,绝大部分内容都是编辑们现场“创造”的,结果克洛维一瀚土联军的战果比他们想象的还夸张,只半天就击溃了约瑟夫皇帝亲自率领的大军!
算上各个大公的援军,双方总兵力加起来将近三十万;三十万大军沿着小小的长戟河对峙,谁又能想到才半天就草草结束,皇帝大军崩溃的速度,简直比烈阳下的雪水消融还快。
而后越来越多离谱但真实的消息迅速传播,哪怕路德维希还想要试图控制舆论,也明白他做不到了。
“听说了吗,联军只用了一炮,就吓退了帝国大公的援军……………”
“从边境到长戟河,联军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横穿了帝国,五天......”
“约瑟夫皇帝还在苦战,帝国贵族就全都逃跑了,把自己的皇帝扔在了战场上,啧啧啧......”
......看着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真假难辨的报纸,充分意识到什么都来不及的路德维希?弗朗茨长叹一声,抬手将战战兢兢的秘书官招来:“去请克里斯蒂安?巴赫议长,我有事求见。”
“这,这恐怕不太行。”
秘书官浑身紧绷,表情僵硬:“克里斯蒂安议长中午刚刚才得到索菲娅部长的邀请,现在两个人应该正在会面呢。”
这还真是...计划周密啊。
路德维希的眼角疯狂抽搐,很明显这就是自己那位亲爱妹妹的计划,想要借此彻底打破克洛维的局面平衡;就连自己这边也才刚刚收到长戟河之战的情报,那边就果断开始行动了。
不得不承认,能够只用一战就彻底击溃帝国,即便是对安森?巴赫已经了解至深,路德维希依然震惊不已;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哪怕拿着最详细的情报,也很难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长戟河之战的胜利,也充分证明了路德维希此前“大军团决战”的战略构想,完全是具备实际操作价值的;只是自己的构想在另一个人手中实现,他短时间内还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
可...即便如此,还是太着急了。
这么大张旗鼓的投放消息,引起克洛维城的骚动,当然是为了抬高安森?巴赫的声望;但这样的行为可是双刃剑,同时也意味着安森接下来一举一动,都会被所有人死死盯着。
要知道骁龙城内,可还有安妮?赫瑞德王太后以及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国王陛下;现在长戟河之战打赢了,究竟要怎么与帝国谈判交涉,怎么处理这两位陛下,都是极其复杂又危险的事情。
一个处理不好,不止克洛维会分裂,安森?巴赫他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索菲娅她再怎么愚蠢也不会不明白,那是怎么敢如此招摇的?
......
“立刻去找关于骁龙城的情报,只要有消息就让他们马上送来!”路德维希果断下令:
“另外,安排我和博格纳子爵的见面??我不管他今晚还有没有别的预约,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直接把这句话告诉他本人!”
“是!”
“还有,只要克里斯蒂安议长去陆军部的会面结束,立刻通知我并且发出邀请;顺便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去质问陆军部为什么会出现军情泄密的情况,让他们必须给出说法!”
“遵命!”
看着秘书官狂奔出去没有关上的房门,路德维希面沉如水;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居然会没有意识到博格纳子和他的保王派,很可能和帝国之间关系紧密!
如果不是事前勾结,为什么三位大公整个长戟河之战一枪不放,眼睁睁看着联军击溃了皇帝?
难道他们还真的被安森?巴赫只用一炮,就吓得不敢进军?
骗傻子呢!
而如果他们事先就有所联络,甚至整个长戟河之战都注定了约瑟夫皇帝必然惨败,那么保王派的野心绝对不止于此;他们瞒住了所有人,必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就不要大张旗鼓,而是尽可能更加平静的,召唤安森?巴赫以联军总司令的身份,返回克洛维城正常述职。”
陆军部索菲娅的办公室内,放下咖啡杯的克里斯蒂安?巴赫缓缓开口道。
“哦,您让我有些意外了。”索菲娅露出了好奇的微笑:“作为安森?巴赫的兄长,我以为您会表现得更积极一些呢。”
“如果您是在五分钟前问我这个问题,我大概也很难像现在这么冷静。”
面不改色的克里斯蒂安露出了几分苦笑:“实事求是的说即使现在,我依然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能勉强伪装得很冷静一样。”
“但即便只是伪装依然有它的意义,在您的操盘之下,整个克洛维城已经变得无比狂热,如果这个时候作为管理者的上层也开始情绪化,克洛维就会失控。”克里斯蒂安解释道:
“作为兄长,我当然也希望安森能得到更多荣誉,但荣誉也是负担;在他对一切浑然不觉的时候,强迫他背上太过沉重的责任和期待,这不是爱护,而是捧杀。”
“我不反对您的观点,但国民议会能接受我们这么做吗?”
索菲娅反问道:“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在规划安森?巴赫的凯旋仪式,以及究竟要授予他何种荣誉称号了;这种时候强迫他们冷静,很难想象您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啊。”
“而那就是议长的工作,索菲娅小姐。”克里斯蒂安微笑着摇摇头:
“让议会在必须冷静的时候冷静下来,或者用最近时兴的街头词汇,拽住野狗的缰绳...就是议长的责任了;即便要堵上生命作为代价,我也绝不妥协。”
话音落下的瞬间,索菲娅突然感觉有点后悔了...也许自己的行动确实太鲁莽了,只想到了要趁其不备,却完全没考虑负责居中调停的克里斯蒂安,他要背负多大的压力。
“您不必有任何自责的想法,索菲娅小姐;换成我是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一机会千载难逢,稍作犹豫都是极大的不负责任。”克里斯蒂安不以为意的笑笑,甚至还主动安慰起少女:
“如果您还是担心我能否完成自己的工作,不妨替我考虑下该怎么应对路德维希执政吧?我猜他现在肯定很想见我,说不定还要把我控制起来,应对您的突然袭击呢。”
“这您可以完全放心,我这就调动一应人手保护您的安全,直接抽调陆军部名下的卫兵,对您二十四小时监护。”
索菲娅立刻表态,克里斯蒂安在刚刚才拿到情报的前提下,居然连路德维希后续的应对都算到了:“我会给他们下死命令,给予卫兵们自由开火权。”
“嗯,也只能这样了;算算时间,安森?巴赫大概还有四天才能抵达克洛维城。”克里斯蒂安站起身,微笑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四天...谁能在这四天中掌握克洛维城的局面,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而我坚信,那必定会是我们!”